阴雨连绵的日子里,白天和夜晚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太阳仿佛永远沉睡在了云端里,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王烁三人几乎是一夜无眠,伴随着雨声,三人脑海里都是一团乱麻,虽然王烁极力的安慰另外两人,但他心里也没什么底。天刚亮,三人便分头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并约定每过一个时辰便回住处一次交流信息。老杜在当涂还是有些诗友的,其中有一些还在衙门任职,说不定能打探一些消息。王烁则是拿着锦帛去了市集。他很确认,这方锦帛绝对不是宣州城和南陵县的产物。因为宣州城和南陵县,基本上都是几大世家把控着整个商行,凡是出自他们之手的物品,一定会在上面标出自家的商号。而这方锦帛上却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锦帛上描绘的山水画,也不像是宣州城附近的山景。也就是说,这方锦帛,是当涂的产物。顺藤摸瓜,极有可能找到具体的店铺,在打听韦奴等人的下落会方便很多。王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挑了一个人少的时候进了东市。他没着急立马进店询问,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放心的进了店铺。这不是王烁大题小做,谨慎点总归是有好处的,尤其在韦奴等人先失踪后,王烁更是小心翼翼起来。韦奴若是有难,他可以去相救,可他如果落难,又有谁来救?进了店铺,随便客套了两句雨真大云云,王烁便在店里看了起来。这是一家丝绸店,店里除了丝绸之外,也卖一些手帕、锦帛之物。只扫了一眼,王烁便看到了和那副锦帛一模一样的锦帛。“店家,这锦帛如何卖的?”
王烁装作不经意的拿起锦帛随口问道。“三十钱一方,客官放心,本店这价格,绝对是咱们这里最便宜的。”
店家笑呵呵的说着,虽说王烁的穿着打扮非常朴素,不像是有身份的人,但店家还是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客气的接待着。价格不是很贵,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店家,我怎么记得,往东有一家店,东西跟你一模一样,可价格比你这便宜不少呢。”
王烁开始诈人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看山去虽然一样,可我这料比他好呢,客官你是外行人,很容易被骗了,你看这锦帛上的画都是咱们当涂山,可是工匠手艺不同,这呈现出来的效果也就不一样。”
店家耐心的解释着,生怕王烁去了其他店。当涂山!王烁机敏的捕捉到了这个讯息,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拿起锦帛看了看佯装惊喜道:“还真是当涂山,我记得小时候还经常上去玩呢。”
“那也是几年前了,如今当涂山却是上不去了。”
店家唏嘘的说道。王烁轻轻咳嗽了一声,先将钱付了,又把锦帛收了起来,这才不急不缓的问道:“店家,我刚回来,有些事还没了解,这当涂山是闹山鬼了,怎得还上不去了?”
“咦,客官难道不知这当涂山上闹了水贼,如今咱们漕运衙门的官兵正在日夜不停的剿灭呢。”
水贼…当涂山…韦奴…这几个看上去不相干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珠子一般呈现在王烁的脑海里。王烁闭上了眼睛,略微沉思了片刻,便立马动身往门外走去。他全都明白了,那方锦帛传递的信息,韦奴他们就在当涂山。根本就没有水贼,有的只是被当做水贼通缉的四人!韦奴他们一定是得罪了漕运衙门的人,所以才会被通缉。回到住处,等了半刻钟的功夫,老杜和郭晞都回来了。王烁长话短说的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两人。“难怪会留下这四件带血的衣服,原来是被衙门的人通缉了,这些人真该死!”
郭晞愤恨的一拳砸在了墙上,留下一个小坑,连带着整座房子都颤抖了一下。“我这边也打听了一些消息,这漕运衙门的官员,据说跟长安城的几位夫人有关系。”
老杜也是紧皱着眉头说道。原来如此,王烁心中了然。若是寻常矛盾,对方是绝不会如此决绝的,只有收到了必死的命令,才会如此做。想想也是,以往钱船来往长安和宣州两地,走的都是水路,如果漕运码头不是自己人,那几位夫人是绝对不会走水路的。这样一来,就都解释的通了。“王二,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漕运衙门,把那狗官给杀了!”
郭晞红着眼睛,杀气冲冲的说道。这不是郭猛男信口开河,而是他真的有这个想法!郭猛男天生神力,武功高强,再加上也有个了不起的爹,他是真的能够杀进漕运衙门!可这样一来,局面就成了死局。这不是王烁要的结果。“郭兄弟,别着急,这件事不能急,更不能莽撞。”
王烁沉吟一声道:“老杜,要辛苦你一趟了,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宣州,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宇文刺史,我相信宇文刺史对此还一无所知,你在添油加醋说一下,宇文刺史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记住,在见宇文刺史前,先去找李公,把这的事简单说一下,别让他急火攻心,之后领着他们来当涂山集合。”
老杜也不废话,点头应允后,转身冒着雨离去。“王二,那咱们呢!”
郭晞着急的催促道:“王大哥他们已经受了伤口,而且又带着女眷,绝对不是漕运衙门等人的对手,我们这里拖一秒,他们那里危险就多一分!”
“我们要做的,就是上山,找到他们。”
王烁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说道。“王二,咱们上山也没用,要我说就是把那当官的绑了,逼他们退兵!”
郭晞嚷嚷着。“这样一来,我们就触犯了律法,成了罪人,他们杀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王烁冷冷的说着,同时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拿了出来。“郭兄弟,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冲动,一定避免跟他们正面交手。”
王烁神情严肃的嘱托道:“这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能让他们见火,我在路上会教给你使用方法。”
“这是什么东西?”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