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王鉷额上青筋暴起,心中蹭的窜出一股无名火来。一个小小的奴仆,凭什么敢跟他这么说话!他可是深受恩宠的京兆尹啊!王鉷以为自己屈尊跟王烁谈判,已经是给足他面子,而且开出的条件又极其丰厚!可王烁呢,竟然敢不领情,甚至还挑衅他,说要王准的命!这是不把他王鉷放在眼里!王鉷当下就想让人把王烁扔进河里喂鱼去!只是他猛地想到吉温还在身后看着呢,这个时候他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让吉温抓住一丁点把柄。想到此,王鉷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个条件,我无法答应你。”
王烁当然也没想着王鉷能答应,他想的就是当场激怒王鉷,最好是王鉷能够对他动手!再加上王准之前的出手,两两相加,王家是极其理亏的状态。到时候,王准只有死路一条了!只可惜,王鉷并没有上当。王烁也没有觉得多可惜,他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是没的谈了,如果王公找不到贼人,那不如我帮你找找?”
不等王鉷回话,王烁转身问道:“小娘子,刚刚袭击你的人是谁?”
李鹿萍一下子就明白了王烁的意思,她指着王准生气的说道:“就是他,派人袭击我,还放豹子咬我!”
吉温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说:“李小娘子,你可认定了是王准,可不能乱冤枉人呀。”
看上去吉温是在帮王准说话,实际上是跟李鹿萍要证据,把王准锤死不得在翻身!“证据当然有,阁老心疼小娘子,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只可惜这些人被王准的人拖住了,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过来了!到时候一问便知。”
王烁答道。他斜睨了王准一眼,李家的护卫们当然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护卫到了一指认,王准只能束手就擒!冷汗瞬间流下,王准喉咙滚动的看向王鉷。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王烁竟然还留了这一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护卫来,如果真是像小娘子所说那样,是王少卿所为,那本官必定会给阁老一个交待,可如果不是王少卿所为,那也正好帮王少卿洗刷了冤屈,王公以为如何?”
吉温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王鉷。王鉷脸色阴晴不定着,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到这样一个地步。单单是一个王烁,他还有信心能对付,可现在又加上了李鹿萍和吉温,这下连他都觉得有些吃力了。他沉吟一声,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喜色。“李小娘子长这么大没经历过这些吧。”
王鉷一脸关心的问道。李鹿萍摇摇头,可怜兮兮的说:“从未经历过。”
“那一定吓坏了吧?”
王鉷又问道。想到之前经历的事,李鹿萍倒吸了口冷气,小脸煞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王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王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王鉷突然关心李鹿萍的经历,一定有别的阴谋!“如列位所见,李小娘子已经被吓坏了,经历的事未必都能记得,所以刚刚李小娘子说王准是那贼人未必就是真的!”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王烁怒不可遏,王鉷这是要颠倒是非啊!“王公,小娘子就算受到了惊吓,也不至于连人都记错吧!”
吉温阴着脸问道。王鉷斜了一眼吉温自顾自的说:“这也未必嘛,李小娘子毕竟年纪还小嘛。”
“胡说,我没记错,就是王准!”
李鹿萍不满的抗议道。王鉷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挥挥手说:“依我看,这贼人就在现场,但不是我儿王准,而是你王烁!”
“你将李小娘子带到此处图谋不轨,正好被狩猎的王准看到,王准为了救李小娘子,所以才和你大打出手!”
“所以你王烁才是真正的贼人!”
嘶的一声,吉温倒吸了口冷气。三言两语之间,王鉷便将是非颠倒了!情势变得对王烁非常不利了。“王公,凭什么说我是贼人,就凭你自己的臆想?难道王公以为你的臆想,要比小娘子的亲眼所见还要正确!”
王烁依旧保持着冷静,但声音却提高了几分,带着一抹怒意。王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四周已经聚集了少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了。潏河上,甚至还有几条游船停在水面上,一伙儿穿金戴银的妇人站在穿上兴奋的看向了对岸。“谁说这是阿爷的臆想的!我也有证据!”
一看事情有了转机,王准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嚎叫了起来。“不知王少卿有什么证据?”
吉温问道。王准兴奋的叫道:“是安庆绪安太守,我和安太守一道看见了王烁绑了李小娘子!所以我们才过来的!”
什么?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这件事竟然还有安庆绪的参与!王烁也没有料到这一层,他的目光迅速的看向王准身后,但并没有看到安庆绪的身影。“王少卿,话不能乱说,你说看到了安太守,那安太守人在哪?”
吉温皱眉问道。鹰奴找上他的时候,只跟他说了有王准在,却没提安庆绪的名字。所以王准把安庆绪叫出来,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是啊,安太守人在哪儿呢?”
王鉷也跟着问道。和吉温不同的是,王鉷此刻异常的兴奋,他污蔑王烁是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为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儿子。可如果安庆绪也参与进来,那事情就不一样了!毕竟安庆绪的父亲,可是代表着军方势力的安禄山啊!王鉷明白,自己名义上虽然是京兆尹,负责查此事,但做种做决定的人还是李林甫。一旦安庆绪参与此事,李林甫在做决定时,一定会考虑到安禄山的面子,选择从轻发落。那王准也能顺利脱身了!只要王准能顺利脱身,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王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慢慢的握紧拳头,心跳不免加快了。“安太守应该很快就来了,他就在这附近,要不你们去找找找。”
王准兴奋的叫道。王鉷大笑了两声对旁边的薛荣长说道:“你们还不去找?”
薛荣长会意的应了一声,带着武侯飞快的跑进了树林中。“王烁,没想到吧,我也有证人!”
王准走到王烁面前得意的说道。去找安庆绪的人是薛荣长,他一定会把前因后果都跟安庆绪说一遍。这样一来,安庆绪也会说王烁是贼人,他和王准都是为了追他才到了樊川。王烁看着眼前那张可恶的脸,忍不住干呕了两声。王准的面目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王准恶狠狠道:“王烁,一会儿我还看你怎么得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王烁能控制的了,他也只能静观其变。毕竟今日的外出,只是他和李鹿萍的一次无心之举。想到这,王烁看向了李鹿萍。李鹿萍紧捂着心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起来。王烁朝着李鹿萍笑了笑,忽然指向了一旁的潏河,提醒李鹿萍不能忘记今日所学。李鹿萍破涕为笑,紧接着又抿起了嘴。“王,王公,我们没找到安太守,但找到了安郡王的人。”
薛荣长突然跑来说道。王鉷神情一凛问道:“安郡王说什么?”
“他说,安太守前两日骑马摔断了腿,一直在床上歇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