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苏叶……”病床上的莫晨海口中呢喃,他脸上充满着焦急之色在梦呓,这使得一旁休息的许女士被惊醒,刚刚抬头看向儿子,莫晨海已经从梦魇中惊醒,他带着不安大口喘息着,因为胸口肌肉的牵引,他额头上竟沁出细密的汗水。“晨海,你怎么了?”
许女士拿着纱布为他擦拭汗水:“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医生护士来?”
莫晨海长出一口气:“不用了妈,我只是,莫名的做了一个恶梦。”
“啊?”
许女士一愣,莫晨海已经又言语到:“我想去看看苏叶,不见她,我心里不踏实!”
许女士脸色有一丝不悦:“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想着到处跑?你就不能好好在这里躺着让妈放心一点?苏叶,苏叶,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她,她到底要什么好?我知道他爱她,疼她,可你怎么就不能疼爱下自己?你看看你,你要不是运气好这次没伤到神经,你这条胳膊可就废了!……”“妈!”
莫晨海一脸无奈的冲许女士一笑:“您就别气了,你看我这不好着呢嘛!”
“哼!”
许女士瞪了莫晨海一眼:“好什么啊,一身的青肿损伤你和我说好?你呀好好给我躺这里把这一身的问题都治好了,你再和我说好吧!”
“是是是,我治!不过,我还是得先去看看她才成!”
莫晨海说着自己抬手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按钮,许女士见状抬手拦了:“你要干嘛?现在就过去不成?你身上还梳着液,接着仪器呢!”
“您要不让我过去,那就只能叫她来看我了,她应该没我重吧?”
许女士闻言冲着莫晨海翻了白眼:“她没你重,你把她扑挡还当严实了,她怎么可能重?”
莫晨海脸上满是笑容:“那就好,妈,帮我叫苏叶过来吧,我看到她才安心啊!”
许女士摇头:“我叫不了,她跟卢家人回去了。”
“回去了?”
莫晨海一愣:“您什么意思?”
“晨海,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莫家更需要你来撑着,就算晨露再有本事,她迟早也会嫁人的,莫非你要她带着整个莫家融进别的家族吗?”
“妈,你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莫晨海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甚至他的脸上显出一抹紧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不想自己在这里担心个没完!你懂不懂!”
“妈,你别杞人忧天了,我好着呢,就算我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儿子,还有小海,莫家不会拱手让人的。”
莫晨海说着抬手就去扯输液针,许女士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母子两个的目光对视,莫晨海盯着母亲:“苏叶怎么了?告诉我?”
“我说了,她跟卢家人回去了。”
“她不会对我不闻不问的,你做了什么?”
“她一次次的害你受伤,这个丧门星还想做我儿媳妇?没门!”
许女士昂了下巴。“所以呢?你撵走她了?”
莫晨海已经瞪向了许女士,就连嗓门都拔高起来。“你对我吼什么,我是你妈!”
“可她是我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
许女士抽动了嘴角:“那又怎样?她害你成了这样,我容不了她!”
“她害我?”
莫晨海大声地言语着:“你知道那是艾米做的,你怎么能怪她!”
“我不怪她我怪谁?她没出现,六年里也没见艾米来报复,怎么她一出现就……”“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弱点!”
莫晨海看着许女士:“我在乎她,她是我的七寸,我的命!”
他说着甩开了许女士的手,毫不客气的一通乱拔,许女士急的要去拦他,他毫不客气的吼着:“让开,别阻挡我找她回来,否则就算你是我妈,我也不原谅你!”
许女士闻言身子一晃,后退两步,指着莫晨海脸色发白的一通乱点后,两眼一翻,人倒了下去。“妈!”
……卧室里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暗淡的橘光,照耀着床上那袭奢华的钻石婚纱,而此刻苏叶整个人抱着膝头缩在一边的沙发里,如同雕塑。泪水流淌的痕迹早已在她脸上干涸留下道道印记,而她整个人此刻没有抽泣也没有流泪,只是在那里回想她和莫晨海在一起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他似野兽一般的疯狂占有,他咆哮他怒吼,他大声的告白……他挥拳重击,剧勇的倒下,以及他大声的宣告自己的归属……他为自己受伤,从胸骨到脑袋,而那一刻他扑到了自己,用他的身躯保护着她……“你走开,你这个扫把星!没有你,我儿子好好的,有了你,他就总是受伤!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媳妇,滚!你给我滚!”
许女士的声音从回忆中突兀冲杀而出,随即她的脑海里出现的是婷婷的话语:“姐,我拜托你拿出点卢家人的气概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丢脸啊,我现在忽然明白你婆婆为什么不待见你了,你这么爱哭,这么软弱,连我都不喜欢你了!”
苏叶伸手抱住了脑袋,她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沉重压在心头脑海甚至是全身。“咱们女人要自尊自爱更要自强啊,你的强在哪里?你要是这样就知道哭,还是别做我姐了,让人知道,丢死人了!”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男人嘛,就得围着咱们女人转,用大把的心思来讨好你,你看看你,哭成这样,值得吗?你就是哭死了,人家也当你是丧门星呢!我要是你,就此和他们莫家一刀两断,爱咋滴咋滴,本姑娘才不委屈自己看别人脸色呢!”
苏叶使劲的甩着脑袋,婷婷的话让她像被蜂子蜇刺了一般,痛得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我太弱,我太笨,我是根没用的木头,我是让他受伤的根源,我让家人丢脸,我没用,我好没用,为什么我要这么没用,为什么?如果,如果我不是那么懦弱,如果我不是这么笨,如果我可以强势一些,厉害一些,是不是晨海就不会受伤了呢?她的心中自问在层层叠加……如果我当初厉害一些,对剧勇我可以不似老鼠见猫一样的闪躲,他会不会就不会盯上了我?如果我当时坚强一些,让艾米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是不是她就会停止报复?如果我不是那么笨,不是那么没用,爸爸他就不会因为牵挂我而来,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我好没用,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害大家这样,害爸爸死了,害晨海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我,我真的好没用,我为什么要这么笨,这么弱?为什么,为什么?”
她口中喃喃着,身子颤抖着:“现在连女儿都被吓到要做心理治疗,我到底是,是多么的没用,没用……”她激动的用手抓扯着头发,她责怪着自己,她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短促,脸色都变得苍白。忽然她停止了颤抖,整个人像失去了生命一般身子向前倾倒,继而整个人从沙发上栽了下去,摔倒在地上。……莫晨海坐在轮椅上,身旁站着斐泽和他的几个舅舅。此刻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而他们的目光所及处,是拉着门的病房,内里许女士正输液沉睡着。“哥!”
莫晨露一脸疲惫加紧张的跑了过来:“妈怎样了?”
“她没事,只是情绪过于激动,高血压。”
回答她的不是莫晨海而是大舅。“激动?”
莫晨露立刻打量莫晨海:“妈不是电话说你没事了嘛,她又激动什么?”
“他和你妈争吵啊!”
三舅指着莫晨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体谅你妈,她冲苏叶发脾气还不是因为心疼你?你知道你受伤的事让你妈焦急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苏叶没有错!她是受害者!”
莫晨海大声的言语着:“她怎么能叫苏叶滚,怎么能把问题算到苏叶头上?我好不容易才把苏叶追回来,答应给她安全感,给她幸福,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现在艾米的报复,只不过让我受伤而已,可是我妈却叫苏叶滚,她是在拆散我的家庭!我的幸福!”
“你就知道苏叶,你怎么不想想你妈!她也会痛!”
三舅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楼宇,在这深夜时分,引来不少人瞧看。“哥,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痛苦,但是我只有一个妈,不管怎样,你都得让她好好的。”
莫晨露说着站起来到了门口看了一眼内里,然后转头看向莫晨海:“我会和宇哥处理好相关的事,你和妈之间的问题,只能由你自己去解开!如果你不能让妈从心里接受嫂子的话,你把嫂子找回来也于事无补!一个家的幸福,不能只看单方面的付出,它必须每一个成员都用心呵护和经营的!哥,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只是太在乎你,太心疼你,所以迁怒,你把妈哄好了再去找嫂子吧,这是我给你的建议!毕竟她人在她娘家,应该不会有事的。”
莫晨海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清晨时分,苏叶从地上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她一脸没睡好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结果就看到了床上那身已经弄脏了的钻石婚纱,她顿了一秒后,嘴角显出一抹鄙视来,抬手抓了那婚纱就朝地上一丢,而后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抬眼扫看到镜中的自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披肩长发,厌恶似的撇嘴,而后她眼扫到吹风旁边的发剪,一把抓起来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剪了下去……“砰砰”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阿凯的声音:“苏叶,起来了吗?”
门一把拉开,一个头发剪了一半的女人站在那里打量着他。“苏叶?你,你怎么……”阿凯一脸震惊,抬手就抓了她的双肩:“你这是……”“别这么抓我!”
她说着抬手抓开了阿凯的手:“别叫我苏叶,我可不是那个懦弱没用的家伙,我叫……克莉丝汀,会是你的……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