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抱着抱枕缩在布艺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的扫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慢慢地,她的脑袋偏到了一边,张着嘴巴呼呼地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莫晨海一脸失魂的走了进来,刚关上门,就看到了沙发上歪着脑袋,走过去便看到了苏叶那十分不妥当的睡姿。可是无端的,他的心头却漫起一股子暖意,似乎这个睡相难看的女人总能让他内心被熨帖着。关了电视,他伸手抄去她的脖颈,继而将她抱起,此时苏叶哼唧了一声,双眼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一条缝:“你回来了……啊”她含糊的说着,眼睛再度粘合在一起。莫晨海看着她,半晌轻轻的嗯了一声。抱着她进入了卧室,将她放在了崭新的床铺被褥之上,抬手打开床头灯,便看着那暖色的光洒在她那睡得粉嘟嘟的脸颊上,如一抹暖阳。看着苏叶睡得沉沉的模样,他禁不住伸手触摸起她的鼻尖,她的唇。指尖微温,心底里便有一股暖意在逐渐上升,那些不好的一切仿若瞬间消散了,一路回来的不安也都不知跑去了哪里……“轰隆隆”一声巨大的雷响轰下,紧跟着闪电划过夜空,本来睡得十分可爱的小脸忽而就变了样。眉头开始了紧蹙,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随着雷声,闪电,以及滂沱的雨声,苏叶的身子开始蜷缩,胳膊更是抱紧了双膝,仿若在惧怕着什么,看起来尤为的无助。莫晨海见状,先是起身去关紧了窗户,拉上了窗帘,继而趴到她的身边,用双手捂上了她的耳朵。紧蹙的眉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散开,但雷声即二连三的轰响,她的眉又再度蹙起,而她的脸上则出现了惊恐之色,好似有什么在追赶着她,又似有什么在胁迫着她。“苏叶,苏叶!”
下意识的莫晨海张口唤她,可她使劲的摆着脑袋,呼吸急促,完全陷在梦境的泥潭里难以自拔,当下莫晨海只觉得那张小脸皱的叫自己心疼万分,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不自觉的抚慰着她:“苏叶,别怕,乖,别怕,我在,我在你身边。”
“咔”一道闪电似乎砸在了不远处,那声音震得人心都发颤,而苏叶似乎从梦境里挣脱,她发出了细小的哼鸣声,身子一震,睁开了双眼,而后她呆呆的看着床头的灯光,继而感觉到了这个拥抱她的胸膛。那时,也是有一个胸膛给了她温暖,驱逐了她的恐慌的。她一把抱住了他,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一般,口中呜咽而怯懦的说着:“我怕,怕……”“别怕,一切有我。”
耳边传来的是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苏叶的脸上浮现了安心的神情,她闭上了眼,一边拥着这个怀抱,一边把自己往这个怀抱里挤,仿若这样,才能给她所有的安定。莫晨海看着苏叶像只柔弱的小猫一样在怀里蹭来蹭去,感受着她颤抖的躯体逐渐平复,便觉得内心满是充盈的疼惜。他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记忆里,结婚那天苏叶曾出现的情况和今日类似,而那天与今日相同的,便是这场带着雷与闪电的大雨。她一定在这样的环境下受过什么刺激,才会这么的害怕,甚至害怕到了骨子里,在睡梦中也无法解脱。他猜测着,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背,一下一下的,缓慢而有节奏,慢慢地,他听到了苏叶平缓的呼吸声,继而他轻轻的把她从怀里拽出来,便看到她的小脸已经不是那副恐惧的神情,唯有眉还是轻轻的蹙着。抬手按上她的眉心,而后轻轻地为她抹平,他像一个古代公子为妻子画眉一般,轻柔的抹过去……再看她的睫毛,她的鼻,她的唇,他喉头一动,人便将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皮,鼻尖以及唇上。“嗯……”苏叶动了动脑袋,偏去了一边……真是个迷糊又不禁大脑的女人,莫晨海想。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她费劲的睁开了黏糊的眼皮,就看到了莫晨海用双手趴在自己的两侧,对着自己不住凝视,而耳垂出不断附着而来的呼吸之气,尽数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心里像是发酵了一样,一股子铺了开来,只把苏叶弄得下意识的抬手推他:“你怎么又来了,说好了,只,只抱的。”
冲了头脑的莫晨海闻言一顿,停止了进攻,仔细的看向了她:“你,你不喜欢?”
苏叶揉揉惺忪的睡眼:“嗯。为什么要喜欢呢……”又累又痛,最关键的是,人家真的很困啊!她嘴巴兀自动了动,以为自己全说了出来,孰不知后半句的字都只是在她的内心过了一遍。莫晨海看着她双眼再度合上,愣了大约三秒后,便默默地从她身上离开。没了压力山大,苏叶顿觉呼吸畅快,嘴角一勾笑着侧身睡去,莫晨海看着她那笑容,双眸里满是挣扎之色,继而他伸手拉上了毯子给她盖上,人便转身出了卧室。打开房门,凉气冲来,雨竟已经停了,只有房檐上的水珠还在不时滴落。莫晨海看着前方黑乎乎的那片花海,内心一片寂寥。“滴滴”短促的短信声响起,莫晨海摸出手机,竟是艾米发来的。他深吸一口气点开来,一行字便入了眼:“陪我走完最后的时光好吗?忘记过去,也不希冀未来。”
莫晨海一把将电话揣进了兜里,只此一句,所有的情绪都冲了回来,酸涩,痛苦,内疚,愤恨,无一不再扭结着他。“哗哗”风吹得花海奏乐,浓香哀衰,他抬头看着前方在风中攒动的花海,只觉得它们都是孤独无依的,而艾米,那个曾经与自己欢笑,又被自己记恨了这些年的女人,耀眼繁华之下,依旧是孤独落寞的,甚至不久会凋零。黑乎乎的花海依旧在释放残香,莫晨海掏出了手机,凝望片刻后将这个短信删除了。而后他回头看了看屋内,转身掩上了房门,在夜晚的沉湿之气里,驾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