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是石崖接的最后的一单外卖,辛苦奔波一整天,只要想到出租屋里的女友和香气扑鼻的饭,石崖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核对手机地址,石崖很快找到了地址上的1203号。“咚咚咚。”
“有人吗,外卖!”
石崖控制力道敲响门。“来了。”
门内传来声音,下一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的非常随意,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问道:“我让带的东西带了吗?”
听男人的话石崖才想起来,对方确实额外让代买东西,自己当时也没太注意。“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忘记了。”
刚还笑的男人听到后脸色瞬间变了,直接抢过石崖手中的外卖往他身上砸。男人点的是米线,汤水全部都倒在石崖身上,也是因为距离远汤已经不烫,但是浇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男人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石崖立刻明白,这一单的投诉免不了了。他不怕距离远,就怕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客户,也怕对方恶意投诉。平时有些客户也会要求帮忙带东西,只要顺路石崖基本都会满足,今天实在是太忙,加上身体疲惫忘记这件事。错误不在他,为了减少被投诉的可能,石崖还是在不断道歉。一个投诉意味着今天的努力全部白费,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温暖的屋子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走了出来,穿着件非常暴露的衬衣,露出洁白的大长腿,问道:“陈总,是我点的外卖到了吗?”
穿着拖鞋的女人一步步走了出来,石崖的表情锁定女人,表情凝固。对方也在这个时候看到门口的石崖,表情也同样震惊,因为门口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呵……”石崖看了几秒,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门口。开门的陈总被这一出弄得莫名其妙,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投诉这个服务态度差的外卖员,要不是他,自己的兴致也不会被破坏。收回目光,他转过身把女人重新搂在怀里,对方也因为这个动作回过神。“陈总,咱们下次再约吧。”
女人收敛目光,快速的脱开男人怀抱,回到房间里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屋子。街头冷风吹过,小雪转眼变成大雪,石崖站在大街上没有躲避。此时的他在街头瑟瑟发抖,觉得身体没那么冷,真正让自己觉得冰冷的是看到的那一幕场景。火热的心,在那一刻被冻结。和自己相恋五年的女朋友,毕业后两个人也依旧在一起,现在却和另外一个老男人在一处。他想找一个借口来麻痹自己,可是高珊的穿着和反应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石崖,石崖,你等等我。”
身后传来高珊的叫喊。转头看去,只穿着一件羽绒服的高珊追了出来,头发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很快,高珊来到石崖面前,气喘吁吁的开口:“石崖,你听我解释,我跟陈总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误会,相信我。”
看着女友那无辜的模样,石崖的心中难以形容这种复杂的感情。石崖无奈的笑了,帮高珊理好凌乱的羽绒服,整理好头发道:“我是想相信你,如果这一单不是我来送,你们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不是吗?”
高珊顿住,她想让石崖把自己骂一顿,哪怕是打一顿也好,可对方还是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回答自己,让她心底的愧疚立刻涌出,泪水止不住的落下。见高珊落泪,石崖拿出纸巾擦拭眼泪,问道:“珊珊,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高珊珊再也忍受不住,泪水疯狂的落下,声音哽咽。她用力抱住石崖,哭道:“石崖,我需要钱,你知道吗我爸爸需要肾移植,手术费四十五万,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可是我也没办法让爸爸离开我,好不容易有肾源,我不能放过,只有他能帮我,我拒绝好几次了,可是爸爸他等不了,我只能约陈总。”
“辛苦你了。”
听着高珊的解释,石崖表示明白,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珊珊,这是我这几年来做生意攒的钱,差不多有四十多万,应该能帮你父亲换肾,本来我想用这笔钱付首付,等以后日子好了慢慢还,现在看来……”石崖声音低沉,把银行卡塞进高珊的衣兜里,转身骑上摩托车消失在夜色之中。“石崖!”
“石崖!”
“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任凭后面的高珊歇斯底里的喊,石崖都没有给任何回应。摩托车上,石崖快速擦干眼泪。情绪低沉的高珊根本没办法全身心开车,抬手擦眼泪的动作让自己分心,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厢式货车。“嘀嘀!”
喇叭声响起,远光灯让石崖眼睛瞬间失明,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等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砰!”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货车司机尽管很努力的改变方向,但是过快的速度还是把石崖撞出去十多米远。车身撞在身上的疼痛让石崖差点晕死过去,这一刻他没有半点恐惧,相反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多,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夜色在眼中划过,石崖也冷静的思考了自己和高珊之间的事,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难过,好像可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嘀……嘀……嘀”不知过去多久,石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还有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有动静响起,他侧头去看发现是在床边忙活的护士。石崖觉得全身都很沉重,自己正躺在病房里,脑袋还有点迟钝,花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身体动了动,钻心的疼痛从全身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疼痛,石崖慢慢放松身体,感受着疼痛也在随着自己的动作缓慢的放松。他还在打量整个病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