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一周之内被表白两次,脑子一团乱。“阮栗儿她有喜欢的人。”
半晌之后,她胡乱吐噜出这样一句。“嗯。”
秦寒脑子不乱,但他一片空白。“她那天打你……”“你老说她干嘛,我说了我喜欢的是你,不喜欢她!”
秦寒大声说。“哦……”天意被吼,一下子又没了话。“那你……”秦寒也觉得自己刚才声音太大了,这会儿又放柔,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想要个答案,但小姑娘嘴风挺严,就是不给。“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打他呀?”
天意说。“他都给你写那东西!”
喜欢的女生都被人惦记上了,他还忍着,那是孙子,那还算男人吗?“那你也不能打他!”
天意没经验归没经验,但她特别讲原则。秦寒定定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小姑娘,霓虹迷离,远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被她的哪里吸引,心里想的却是这女生怎么就那么不省心。“那这么说你就是喜欢他了……没关系,你大可以直说,这一回,我让他在医院里躺满两个月!”
天意:“……”他这个样子还怎么沟通?“我没喜欢他!”
天意说,她的语气也不好起来。“那你还收他情书……”“他写得好,我收着怎么了!”
于天意彻底没耐性陪他耗了,怎么扯来扯去就那围着这个话题转?回去还有一大堆作业等着呢!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你干嘛?”
秦寒想拉住她但没拉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本事,打去呗。碍着我什么了……”天意说着钻上车子扬长而去。秦寒愣在原地。半晌,他才对着跑出去的出租车嘟囔:“靠,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阮栗儿很烦,家里有个孕妇,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怕她后妈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全家人怨她。提了包包去找于天意一起学,刚到门口,就见她火气很大的回来。“怎么了?”
她问。于天意摇摇头,俩个人一起上楼,天意说:“那封信呢?”
阮栗儿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只能粘成这样了。”
“谢谢。”
于天意笑笑,一脸的苦闷。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在高中,遇到这些事,感觉挺天大的。想来想去,告诉了她妈妈,从小较为开明独立的教育环境,让她学会了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尽量自己解决,但不代表她会拒绝父母的帮助。对于早恋,她有她的理解,而且她妈妈也曾明确告诉过她,青葱岁月的爱恋很纯很纯,但也是维持在那个懵懂矜持又意气分发的度才好,一旦过了那个界就可能走味,很不好很不好,全是青苹果的涩味。她之所以收下那封情书,不愤怒不揉搓,是她觉得那个男生的感情很干净,所以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冲着这份干净,她就不能不尊重。就像她支持阮栗儿对姜小白的感情,那种偷偷的喜欢,默默的仰慕,会让人向上而不是后退。但半路又杀出一个秦寒,她就彻底慌乱无措了。她妈妈还说过,十几岁的孩子见过几张脸,认得几个人,怎么就敢轻易允诺的说出一辈子?天意也觉得不靠谱,她不打算谈恋爱。那树上的苹果再诱人也是生的,熟透的苹果吃着才香。因为没长大,所以允许年少无知的存在,但年少无知却不代表要做出些悔不当初的事情。秦寒让她害怕,还没确定关系,就敢拥抱,甚至亲吻,那下一步是什么?她不敢想,是悬崖,是万丈深渊,能让她从一个好孩子变成早熟的坏女人。她分辨不清秦寒的感情纯还是不纯,她打心里讨厌仗势欺人的人,觉得秦寒骨子里还是纨绔,靠着家世惯出一身的嚣张跋扈!却还绞着自己成为两个男生斗殴的原因,这让她有深深的负罪感。妈妈给她出主意,先去看看被打的那个男孩,都是同学,充满希望的孩子,别先学会了恨。至于秦寒,她妈妈心里又气又笑,那孩子就像个刚发情的小兽,偏偏要招惹她的宝贝女儿,不免又是一番忧心忡忡。好在女儿遇到这种事还能给家人说,那心里的小底线,比谁都卡得牢。天意听话,早早先去了医院。那个男生没想到她会来,又是惊又是喜的表情让她把昨晚准备很久的腹稿又在心里来回掂量掂量。这会儿病房里没有别人,她很好说话,抓了抓书包带,她说:“知道是谁打你的吗?”
“知道。”
“那他为什么打你?”
天意问,看男孩不说话,她继续说,“你打赢了吗?为什么会输?是你打不过,还是他们人多?你跟他们打了吗?那天他撕坏信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男孩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晕乎,觉得不可思议,就算她不喜欢他,怎么能这样咄咄逼人。天意从书包里拿出那皱巴巴的心摊开在他的面前,“我不可否认你很优秀也很有才华,但是你看,你保护不了这封信,也保护不了你自己……所以,再美好的愿望它也只可能是愿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男孩摇头苦笑,忽然他说,“你眼高于顶,我什么都没输,只是输给了权势。”
于天意拧眉,后面准备的话被他一句话抹了个干净。她顿了好久才说:“虽然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道理我也听过,你不用这样冷嘲热讽的跟我说话,我没有眼高于顶,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有人受伤。你也没有败给权势,你会输是因为那颗畏惧它的心,你可能真的对它不屑,但你畏惧,你怕它打压磨损了你,你知道它威力巨大,你讨厌掌握它胡作非为的人,你心里一定想着将来有一天你也会拥有它,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看得起你,但你不知道是你凌驾于它,还是它驾驭了你。”
一席话,天意觉得自己说得很漂亮。那男孩默然,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神色不再是先前淡淡的悲伤和隐隐的骄狂,像是认不得她似的,换成了类似于崇拜的惊愕。于天意的虚荣心被满足了,她拢了拢背包,道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