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年，过起来还真是不带味儿，一桌子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默默吃饭，只有筷子偶尔撞击到盘子的清脆响动。晚上十点，家里的几个长辈都早早回了房。天意找到龙轲，“哎，今晚就这么过了？太没意思了吧。”
好歹也要放点炮竹嘛，除夕除夕，不放炮竹怎么除夕？龙轲抱着他的猫不撒手。天意想了想，给阮栗儿打电话：“喂，嘛呢……我们这儿差人……没事，你带着秦大少一起过来吧……嗯，她啊！那行，一起过来吧……听着！秦珀不要……”天意挂了电话，龙轲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什么看！还不去收拾收拾，等会儿你老情人要过来！”
天意照他怀里的黑猫头上拍了一下。龙轲又皱眉了，“谁？”
他想起一个人，连忙说，“别乱说！”
“怎么，不是啊？”
天意挑了挑眉眼，她是桃花眼，没几个人能扛得住那顾盼间的万千风情。“不是，你别乱加罪名！”
龙轲很坚定，他连秦时诺的手都没牵过，那算哪门子的情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天意想起那本情意绵绵的日记，“你不是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她，陪她做调查，给她做饭，你还夸过她穿裙子好看！”
龙轲愣了好一会儿：“这简直是莫须有！”
怀里的黑猫发出一声惨叫，龙轲的手背被猫抓破。“哎呦喂，还真是养不熟！”
天意拉着他去包扎。半个小时后，秦士煌拉风的红色跑车开了进来。姜小白从沙发里探出头，“怎么回事，谁来了？”
“我叫了阮栗儿他们，大家一起玩才热闹。”
天意跑去开门。“你就这么纵着？”
姜小白对龙轲说，“我现在看见秦时诺就头疼。”
龙轲心想，你以为我不头疼？秦时诺穿着一条挺漂亮的旗袍，真丝的。天意僵笑了一下，她的头有点疼。秦珀挤进了门，也不问好，没大没小的。想起她与同龄人不同的辈分，天意考虑可不可以用为老不尊这个词。天意给每个人泡了茶，她发现秦珀粘着姜小白，而秦时诺眉目含情看着龙轲。“还要二少奶奶你亲自动手啊，怎么连个阿姨都没有？”
秦珀说。天意贴着龙轲坐着，懒得理她。“都请假回家过年了。”
姜小白解释了一句。“呵呵，这样啊，你家二少奶奶真是贤惠！”
秦珀有意无意刻意‘二少奶奶’几个字，不知她是要提醒身份还是要干什么。十七八的姑娘，世界还很简单，简单到你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你们不是三缺一吗？”
秦士煌说，“不过现在，怎么玩？”
“你来吧，你家阮栗儿水平太差！”
天意挺狂。秦士煌挑眉，“哟，这可是赤裸裸的看不起啊！”
正说着，又开来一辆车。“小嫂子，我和我哥带着烟火来这儿过年，放个行呗。”
齐洛淇的电话打进来。龙轲给门卫说了一声。姜小白带着人去了娱乐室，天意接了齐洛河兄妹进来。“正好，一家出一个，其余的负责拿钱。”
于是，天意、秦时诺、阮栗儿、齐洛淇凑了一桌子。“放开了玩，咱又不是输不起。”
秦士煌就这样把阮栗儿按到椅子上。与之相反的是齐洛河。“小淇你来，就你哥那两下子恐怕连老婆都得输没了。”
“我嫂子备好了？”
齐洛淇回头。“快了！”
齐洛河表示。姜小白本来准备打几圈的。秦时诺走过来，温柔道：“我来吧。”
姜小白果断让贤。“呀，这架势，女人之间的战争啊！”
秦珀这句且算作童言无忌。麻将噼里啪啦的打响了，秦珀缠着姜小白问东问西，不停的说着话。龙轲和齐洛河点开电视，一边看春晚，一边喝酒聊天。“事情都妥当了吧？”
龙轲问。“妥当了，那几个证人唐克派人保护着呢，东门的生意过完年也差不多能重新运转了。”
齐洛河说。“嗯。这次大换血，我想招些背景单薄、能力出色的应届毕业生进来。”
龙轲说出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打算开学直接去念大招人。”
齐洛河点头。“再去X商学院看看，我上次在门口碰到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龙轲补充，“这事之后，东门表面上没什么，在业界的影响力和信誉肯定是受到了重创，对人才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了，你让宣传部多做些工作，要让年轻人看到加入东门的未来，让他们看到希望。”
“还有，关于海临和东门合并的消息，传过火了。”
龙轲说。“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一家人嘛，人之常情。宣传部的那帮人说，这种谣言挺好的，炒作起来就是免费广告，能提高股价。”
“好个屁！”
龙轲爆粗口，“你当我没看网上那些论坛是怎么吐槽的！”
他家天意抱着平板天天念给他听。“哥，你也在乎这些啊，名誉形象那什么都是虚的，自个儿过得好不就行了？”
“说的容易！”
以前是不关注，也没感觉。现在天天看了，刚开始还能一笑了之，可是后来，骂他自己也就好了，还说他全家，再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那么说啊，甚至还有人咒骂他下一代的，那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怎么提怎么难受。“喂喂喂，秦士煌不带你这样的啊！”
天意开始叫了。阮栗儿牌臭，秦士煌是高手，一番指导下来齐洛淇扛不住了，转眼输了好些钱，偏偏齐洛淇是头犟驴，似乎不赢回来就显得自己智商多低似的，天意只好出声帮衬一二。“怎么了啊，我又没出老千！”
秦士煌笑，迎上阮栗儿不满的视线，松了口，“那不然，换人？”
姜小白正被秦珀缠的烦，赶忙接了口：“我来吧。”
“我不！”
哪知齐洛淇两眼喷火，一副不赢回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但秦士煌俨然来了兴致，他换下阮栗儿，“来来来，齐小妹妹去那边玩，我和姜大少爷玩几圈。”
姜小白感到很明显的敌意，挑了挑眉毛坐到齐洛淇旁边，“来吧，我教你。”
接下来几圈打的，火药味极浓。本来天意和秦时诺之间就暗潮涌动，仿佛每一把都赌着身家性命。而姜小白一来，秦大少更是对头号情敌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好在姜小白无欲则刚，总是能够轻松化解。只有赢了牌的齐洛淇笑靥如花，照亮整个血雨腥风的除夕战场，衬得姜小白志在必得的笑容越发恼人。秦士煌故意输了几盘，开始进攻。天意头脑昏昏，未料到秦时诺也是个中翘楚，自己已略处下风。“龙轲，我快把家给败完了！”
好在天意手里攥着杀手锏。龙轲懒散散的走过来，略看了一眼，他算是明白自家老婆的算计了。秦时诺明显开始心不在焉，龙轲则毫不犹豫的赢钱。“哎，差不多就行了，这是友谊赛，不重输赢。”
天意趴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着。龙轲摇头叹笑，满满都是无奈。齐洛淇跑去放烟花，炫目的色彩，迷离的夜色。天意靠在龙轲的肩头，无限感慨，短短一年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些劫难，让她有雨后彩虹的庆幸感。秦士煌和阮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秦时诺安静的站在门口。姜小白在点烟火，齐洛淇的叫喊像是疯子。这其实算是美好的一夜，虽然未必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