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轲去走廊接了一通电话，光线昏暗打在他的脸上，线条很柔和。挂了电话，他看见姜小白走过来。“如果不想娶，就别太勉强。”
龙轲说，刚才他们在病房里的谈话，他听到了几句。姜小白笑了，“放心，娶不娶她可不是因为你。”
他说，“有些事情，我想你是知道的。”
龙轲平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不会求你放过她，但至少我会做点什么，保我想保的人，虽然……可能不太牢靠！”
姜小白收了笑。两个人，安静的时候，有七八分的相像，连身高体型都一样，只是龙轲稍微冷点儿。“我明天去拉萨。”
过了一会儿，龙轲说。姜小白点了点头，两兄弟就此道别。龙轲带着天意又去了很多地方，他就像是会移动的百科全书，远至西藏历史，近到如今的班禅**，从黄教到红教，从藏族聊到门巴，珞巴，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会藏语。“这有什么惊讶的，你不是还会英语和法语？”
龙轲说。“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我还会几句闽南话。”
“那更不一样了！”
龙轲微微发笑，他其实很少这么玩笑。许是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许是远离龙城那片嘈杂，人最本真的东西会轻而易举的显露。在这里你也会不由自主的虔诚叩拜，哪怕是并无信仰。那是不一样的龙轲。会和同事们时不时的谈论几句，偶尔还在插科打诨，搞得几个刚毕业的小女生总是花痴崇拜的盯着他转。“姓龙的，本性大爆发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招桃花！”
天意睁大眼睛瞪着他。“别胡说，这冰天雪地的开什么桃花！”
“……”天意被他的“一本正经”惊到。阮栗儿的心绪不怎么高，虽然经常没心没肺的呵呵笑，可天意知道，她有心事。晚饭后，天意跑去找她。“哟，怎么舍得下你家夫君来陪我了？”
阮栗儿拿着风筒呼呼呼地吹着湿发。“他有小美女作陪，哪里就用得上我。”
天意坐到床沿上。“呸！不成器的东西，还不赶紧回房捍卫主权！”
阮栗儿风风火火的抓了件衣服就要换，“走走走，姐们给你撑场面去，我看他姓龙的赶摘一朵！”
天意发笑：“他是不敢。”
“怎么的，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阮栗儿扔下衣服，继续吹头发。“让他独守空闺，以示惩罚。姐们，今晚给我腾点床呗？”
“啧啧，还真看不出来，越发能耐了哈……”阮栗儿将尾音拖长。天意嘻嘻笑着，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两人躺在床上齐刷刷的开着天花板。“栗儿？”
“嗯？”
“上次我被绑走之前，我记得秦士煌他受伤了，怎么样，他还好吧。”
天意斟酌着起了个重要的开头。“唉，于天意啊于天意，你是专门来戳我心口的吧。”
阮栗儿翻了个身。接着是沉默，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在天意以为阮栗儿已经睡着的时候，阮栗儿忽然张了口：“天意，我怀孕了……”天意脑子里嗡了一下。“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阮栗儿声音不大，“你是知道的，自从我妈扔下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妈妈，所以我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虽然在我爸眼里我作风大胆，私生活从不检点，但你知道我是一点儿都不敢乱来。”
“栗儿……”“天意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心甘情愿的给予？”
天意没有回答她，这个答案很明显，是爱啊，只有爱，唯有爱！但阮栗儿说：“我和他不是爱，秦士煌给了我快感，人的身体比你想象的疯狂。”
又过了很久，阮栗儿说：“我听说单亲家庭的孩子会有很多问题，我不想委屈孩子。可是你说，没有爱的婚姻，会幸福吗？”
天意看着窗外的月，这里的月很大。很想问，不敢问，她心里装着姜小白要怎么办？“我心里装着姜小白，每天太阳升起，我都要亲眼看着自己的爱情死一回。这感觉很痛，痛会让人堕落，堕落的感觉颓废刺痛却偏偏带瘾。老天看不过，让我一朝中奖，这两天我不断的反省，或许这就是自作孽的报应。因为我怕痛，怕孤独，没耐住寂寞，所以我注定得不到爱情。”
“栗儿你别这么说。”
天意就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话，好端端的日子在阮栗儿口里就变的特别消极和悲伤。“不过我想通了，我可以为了爱情跋山涉水，我也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命是我给的，我就要负责到底。他亲爸什么态度不重要，我既然打算养他，差钱赚钱，差爸找爸。”
阮栗儿呼出一口气，“怎么样，这回积极乐观向上了吧？”
天意头痛，这话让她怎么接？“想生你就生吧，横竖是条命！”
天意打心底里不赞成流产，觉得这种事对女人的伤害太大。没有还好，有了再流就像杀生，是真作孽。“我一直很想要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他连着你的血脉，他是你生命的延续，他可能听话，他也可能惹你生气，但他就是那样一种神奇的存在，成为你活着最真实坚定的理由和意义。”
天意憧憬着。“说的好像你做过妈一样。”
阮栗儿嗤笑。天意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轻笑，自己这肚子倒是没个动静。翌日的阳光有些扑朔迷离，众人踏上归途。天意和龙轲坐在经济舱，旁边坐着个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看就是个小花痴，瞪着龙轲直流口水。天意乐到了，把她抱过来放到龙轲的大腿上，兴冲冲的和她玩着猜丁壳。看着一大一小玩的开心的两人，龙轲有片刻恍惚。阮栗儿也很喜欢这个软糯糯小团子，坐在走廊的另一侧，不停地想着法子勾引着这边的孩子。孩子……不管这个世界多么令人难过，他们的笑颜是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