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吊兰开了碎碎的小花,淡青色,无香。“都准备好了吗?”
龙轲问。“嗯。”
唐克答应着。龙轲捧起吊兰,他穿着黑色毛衫,露出白色的衬衫硬领,深棕色的长裤,外面套着暗红色的大衣,一款大气的戒指佩戴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走吧。”
龙轲转身走在前面。今天是12月31日,在众人期待崭新的一年的时候,龙轲走出了医院。毫无疑问,这是龙城惊天动地的消息,数家媒体蜂涌般的挤在白氏医院门前。保镖拨开人群,龙轲上车。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几步的距离,不乏尖叫。“哎呦我的天,哥,你这阵势大了,比当红明星也差不了多少嘛!”
开车的是齐洛河,龙轲一上车,他就夸张的叫。龙轲抚弄着手里的吊兰。齐洛河从后视镜里无奈的瞥了不声不响的男人一眼,反动了车子。车子停在伊水园。“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龙轲从后备箱取出行李。钥匙插入匙孔,吧嗒一声,龙轲握在扶手上的手有些颤抖。门里,一切如旧。玄关处两双拖鞋整齐摆放,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盘两人没下完的棋,两只红色的杯子相亲相爱的靠在一起,拼成一颗红心。冰箱里空空如也,洗浴间堆满了待洗的衣服,锲而不舍的等待着女主人将它们处理干净。龙轲拖了行李箱进卧室。床上还扔着几件未收拾进衣柜的衣服。龙轲记得那天早上,天意挑了很久的衣服。她说,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她要打扮的人模人样去上班,她要以最骄傲的姿态去抵抗那些可恶可憎的流言。她说,其他人鄙夷我,不相信我,说三道四,我挺直脊梁骨就过去了,但你龙轲不行,一丝一毫都不行!龙轲把那盆吊兰放到花架上。他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想起医生的嘱咐,又扔了回去。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画面闪烁,他又想起某个总是容易被感动到泪流不止的女人。天渐渐的暗了,姜泓打来电话。龙轲拿了外套,关灯出门。黑色的车子驰骋在灯光迷离的城市,车窗外的景染着浓浓的新年气息,车内的音乐冰凉如水,挂饰上的铃铛清脆作响。龙轲把车开进日出谷17号。“二少爷!”
为龙轲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乍听这称呼龙轲十分不适应,眉宇微拢,却也没说什么。中年男人帮他把车开去车库,龙轲抬步朝别墅门口走去。“来了。”
姜泓亲自站在门口迎接。龙轲点头。客厅里没有预想的欢声笑语,冯婉婷正从楼梯上由叶海云扶着往下走,姜小白和秦时诺坐在客厅里,看见龙轲进来,皆起了身。“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姜小白淡笑。几个人往餐厅走。“能出来就好。”
餐桌上,冯婉婷说,“你底子不错,以后就跟着阿白去公司,别再和那些道上的亡命之徒打交道。”
龙轲往嘴里送了一口饭,不置可否。“怎么,还不乐意?”
冯婉婷有些气。“小龙尾绝不接受信誉有损的人。”
龙轲回答。冯婉婷张了张嘴,没再说。又吃了一会儿,老太太又说起了姜小白,“阿白啊,这又过了一年,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给我个重孙儿抱抱?”
“奶奶!”
姜小白笑了笑。秦时诺脸上一热,低了头,眼角余光瞟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只是,男人埋头专心致志的吃饭,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妈!”
叶海云笑,“你可别催,现在的孩子可不比我们,要先过几年的二人世界。时诺还小又有事业,再等几年也不迟,他们男人不懂,女人生孩子都是遭罪的。”
叶海云一席话,有没有深意不知道,反正饭桌的气氛更是尴尬。姜小白想到自己母亲的不易,硬逼着她接受龙轲的难堪,心里有愧疚也有无奈。嫉恨让人疯狂,虽然理由可以为人理解,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万劫不复。龙轲也想到自己母亲的艰辛,他想起母亲临死时那愤怒绝望又透着解脱的眼神,她抓着他的手说:“孩子,别恨。”
可是口里说着不恨,心里念着不恨,又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