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萝正从商场里出来,一出门就看到近乎横冲直撞的龙轲,快跑几步,拉住了他。“小轲哥,你怎么了!”
轻软而关切的声音,这是王月萝对着龙轲的语气,多年如一。龙轲觉得这声音突兀,这阻拦更是烦人,用力一甩,王月萝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小轲哥,你……我是小萝啊!”
王月萝又惊又委屈,呼出来的声音戚戚软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猜测的眼神,于是龙轲站在那里,暴力野蛮,负心汉的形象深入人心。好在,这一闹腾,拉回了龙轲的理智,只一瞬,又恢复成那个无懈可击,从容镇定的冷漠男人。“你没事吧?”
眉头微蹙,扶起了还坐在地上的王月萝。“我没事。”
见王月萝摇头,龙轲拉她离开人群,“我还有事,你先回水漾湾!”
“可是小轲哥……”不给王月萝多说的机会,龙轲已经抬手拦了计程车,“你先过去,我让罗权在胡同口接你。”
说完,利索的关上车门,拨了几个电话。齐洛河带着几十号兄弟以广场为中心,辐射方圆几十公里的找。龙轲去了尚枫街,又去了小龙尾,只觉得夜越来越沉,就像是他的心。路灯昏暗,龙轲站在马路牙子上,手攥成拳,越握越紧,陡然松开的一瞬,他打给了常岐。直觉告诉他,是常岐。“我要见你!”
电话被接起的刹那,龙轲单刀直入。常岐正左拥右抱玩的欢乐,听着龙轲严肃冷清的声音也不觉有些疑惑。但还是推开小姐走出包厢,往常家老宅驶去。他喜欢一切刺激危险的游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喜欢和龙轲玩。不赢了龙轲,他会觉得日子过起来不尽人意。手机突然间响了,接了电话,常岐的眼神陡然变冷,车尾甩了一百八十度,直奔郊区。这边,龙轲也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常家老宅,迎接他的却不是常岐。常长峰拄着拐杖,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眼睛微眯。客厅里只有一束弱光打在他的周围,其余地方全都漆黑一片。似乎这整个房子只属于黑暗,所有的亮光都会被稀释。死寂,黑暗,常长峰这是在示威!不过,也只有龙轲才能得到常长峰这样的特殊待遇。径直坐到常长峰的对面,龙轲神情冷峻,“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已经没什么可质疑的了,今晚天意失踪一定与常家有关。“不愧是龙三的孙子,有风骨!”
常长峰呵呵一笑,双手摩挲过拐杖龙头,左手竟是少一根小指,“你爷爷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到了你这里,还是一个情形,年轻人,男人的心是钢是铁,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心软。”
“如果是女儿呢?”
龙轲意味深长的反问,水漾湾人人都知常长峰疼小女儿不要命。弱点,谁人都有。“哈哈,小轲你还是太年轻呐,这女儿再好终归还不是别人家的!”
常长峰满不在意的说,潜在意思很明显:我女儿,无关紧要,你就算真绑了去也捞不着好处。“是么?”
龙轲不以为然。“听说你在小龙尾干的不错?果然是人才。”
常长峰扔开拐杖,亲自倒了一杯茶,推给龙轲,“这人才呐,真是人人都爱。我们常家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
常长峰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要逼龙轲入伙,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只能绑的更紧,陷的更深。“三年!”
略一沉吟,龙轲提出了他的条件。三年,只给常家人干三年,三年之后各不相干。“魏锁今晚好像没去赌场。”
常长峰丢下一枚重磅炸弹,震的龙轲心突突的直往下坠。可是,这一刻,他却不能动。龙轲深知,这是一场博弈。他担心天意的安危,他赌常长峰想要利用他的决心,决心越大,他的胜算就越大。常长峰想拉他下水,常长峰赌天意在龙轲心中的位置,他越是紧张,越是在意,越是适得其反。客厅,再一次陷入死寂。滴答,滴答……铛……旧式钟表撞击出沉闷声响,新的一天已然来临。“五年!”
终于常长峰先松了口,“答应五年,就可以去救你的女人。”
龙轲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只差一秒,就一秒,先妥协的人就是他。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这就是答应了,五年,给常家干满整五年。协议已成,有人过来引着龙轲去救人。天意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间废弃仓库里。可能以为她还要睡会儿,绑匪并没有捆缚着她。轻声轻脚的挪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天意抓紧手中的一块废料,躲在了门后。接着便是一连串钥匙碰撞着大锁的声音,门吱呀打开的一瞬,天意举起手里的废料猛地挥了下去。一声惨叫,天意手里的废料断成两截。那男人抹了一把,额头见了血,猛啐一口,上来就要打。“慢着!”
后面进来的魏锁上下打量着天意,对着手下挥手,“滚出去!”
那男人恶狠狠的瞪了天意一眼,哐当一声甩门出去。天意握紧手中的半截废料,心颤抖的厉害,“滚,你也滚!”
“哼,还是个辣的!”
魏锁一步步的逼近,烧着欲火的眼是那么的狰狞,“来,继续,继续,爷最喜欢带味的!”
“滚!你给我滚出去!”
天意怒吼,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废料,偏是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唯一的武器被甩了出去。“跑啊,继续跑……我看你能跑上天去!”
魏锁狞笑着一把扯住天意的脚踝,拉了过去,“来……让你尝尝爷的滋味……”前所未有的恐慌袭来,那一刻,如高浓度的硫酸寸寸腐蚀,如带倒刺的长鞭狠狠抽打,如滚烫的岩浆将她全数吞没,从身体到灵魂,那一刻,天意觉得自己看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