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肚子里传来隐隐的痛感,让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艰难的朝着周围转了下头,发现整个屋子全是雪白的,自己竟然躺在病房里,还有站在旁边的江季铭。江季铭站在一旁,看到她醒来,整个人脸上出现了一阵狂喜,他猛地坐到床边,朝着林诺兴奋的喊道:“诺诺,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诺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她现在神智还是迷糊的。眨了好几下眼之后,林诺才稍微清醒了些,她把手伸出来,朝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抓了抓,艰难的超着江季铭开口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江季铭看着她的表情,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了,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给林诺解释现在的情况。林诺的脑袋抬了抬,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这一牵引,肚子里的疼痛尖锐的传来,让她刚离开床一点点的上半身重新躺了下去。江季铭看着她的动作,赶紧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动,要卧床休息。”
林诺一听,再联想到肚子里的疼痛,之前在卧室里的一幕闪回般出现在她的面前,林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慌张的神色,她伸手朝着自己的肚子摸去,嘴巴大大的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江季铭见她的动作,赶紧伸手拉住了她摸向自己的手,生怕她现在就发现了自己流产的事情。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林诺就已经摸到了她的肚子。本身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了,平时林诺的衣着比较休闲,所以别人不太看得出来,但是她自己是清楚的,尤其是抚摸到自己的腹部的时候,那种怀孕了的充实感自己能感受的清清楚楚。可是现在她伸出手,摸到自己的小腹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腹竟然凹了下去,不再是之前那种微微凸起来的圆润感。林诺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出现了一种惊惧的神色,她的手慌乱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好几下,像是根本无法相信现在自己摸到的触感一样。江季铭站在旁边,见她这样的神情,赶紧伸手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对着林诺小声的说道:“诺诺,你……你别急……你……”江季铭没有办法向她说出来事情的经过,但是林诺见他的表情,哪里能想不到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呆呆的看着江季铭,现在依旧无法相信,她轻轻的张开嘴,朝着江季铭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林诺的眼神朦胧呆滞,声音也是细细的很是飘忽,整个人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纱一样,让人看不清楚她现在的情绪。江季铭和她呆的时间很长,早就知道了她的性格,看到林诺这样,更是明白她已经想到了自己流产的事情,只得紧紧握着她的手,沉痛的说道:“诺诺……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受刺激,要静养,你……”林诺看着江季铭,眼睛里全是茫然,她只是这样静静的盯着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过了好几秒这才问道:“孩子呢?江季铭……我的孩子呢?”
江季铭见她这样,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眼圈刷的一下红了,他起身蹲了下来,看着林诺说道:“诺诺,孩子……孩子没了……你要接受……你……”林诺听到他的话,依旧是呆呆傻傻的,轻声朝他问道:“没了?那他到哪里去了?你说啊,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吧……你说话啊……”江季铭看着她的模样,眼睛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唰的流了下来,哽咽着朝着林诺说道:“诺诺,你别这样。”
林诺看着他的眼泪,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都消失了,她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煞白着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江季铭握着她的手,再也说不出来话,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止住抽泣的声音。林诺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很久之后,睫毛颤了颤,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行透明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林诺一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后来变成了抽泣,再到后来,她直接死死的用牙齿咬着下唇,除了巨大的喘气声,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江季铭看着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血丝,被吓得连眼泪都忘了擦,摇着林诺的手,大声说道:“诺诺!你别这样,求你了。”
林诺又呆呆的,无声无息的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自己的嘴唇,这时候她下唇已经出现了模糊的血迹。之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想起了自己半夜的时候做的那个梦,还有后来肚子里传来的剧痛。那双腿间的大团大团的血迹在她眼前不停的晃荡,让她痛不欲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林诺抽泣着,喃喃的开口,眼神依旧呆滞无神,脸色灰白,全是绝望,连瞳孔都有些散开了。江季铭看到她的样子,眼泪再次从眼睛里掉了出来,他就这样握着林诺的手,蹲在她的病床边,根本无法说话,连呼吸都艰难。而在另一边,顾其然从病房里跟着护士出去之后,到了医务室里面。之前动手术的医生一看他进来,指着桌子对面的座位对他说道:“顾先生,药物检查出来了,您太太之所以大出血流产,是因为吃了打胎药的原因。”
顾其然听到医生的话,猛地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惊讶:“打胎药?怎么可能?”
医生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检查的结果确实是打胎药,而且还有安眠药,应该是两种药混到一起用的,我想当时出现出血状况的时候,您太太可能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一直在睡,没有醒来,直到后来失血变多,肚子里的疼痛加剧,这才醒了。”
顾其然听着医生的话,不可思议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检查报告,朝着上面看去,只见检查报告上面确实写着是吃了安眠药和打胎药。他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瞬间天旋地转起来。难道林诺真的为了和他离婚,所以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别人给她吃了安眠药,难道是江季铭?或者是丁梦兰?他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各种可能性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他却一时之间理不清楚,这药到底是谁给林诺吃的。顾其然拿着检查报告从医务室里走出来,像个幽魂似得走在走廊上,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全是呆滞,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走到林诺的病房外面,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门走进去。他没有办法面对林诺,还有江季铭,他怕自己现在的状态会突然失控。他手里的这份报告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在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之前,他怕自己会错怪病房里的两个人,把账算在他们的头上。顾其然就这样站在病房外,靠着墙,无法走动一步。明明门把手就在自己的手边,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伸出手打开门走进去,对林诺说话。他站了好一会儿,病房里突然传来了江季铭大声叫着林诺的声音,江季铭和林诺的对话全都在他的耳边响起来了,还有林诺拼命忍住的抽泣声。顾其然突然觉得无力,他心里生出一种绝望,让他勇气尽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若是进去,该和林诺说什么,又能安慰她什么,孩子没有了,所有的安慰都没有任何作用。“诺诺,你别哭了……别哭了……孩子已经没有了,你要接受事实……”江季铭的声音在病房里传来,顾其然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玻璃一样,一下一下被敲成了碎片。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这种压抑和绝望的氛围让他只想逃亡。顾其然慢慢的从墙壁上直起身体来,一步一步的,缓慢的朝着走廊上走去。他无法再听下去,也无法面对林诺在病房里面的哭泣,他现在只想离开。而在病房里,在一阵抽泣声中,林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没了…居然真的没了,报应……之前我说过,我不想要他,孩子肯定听到了,所以生我的气了,这才离开我了……”她突然止住了抽泣声,转过头看着江季铭,眼睛里的泪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行一行的不停流下来。她哭了半响,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过头盯着天花板:“报应,江季铭,这都是我的报应……我怎么能说不要他的话,要是我不说,他肯定不会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