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接近,只要她再稍稍松一口气,她就可能醒不过来。太可怕了。现在回想起来,她身上都能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想要坐起来,战骥赶紧扶着她起来,可她却不怎么领情,只是冷漠的看着他,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吃的那所谓的营养药到底是什么?”
她没办法给他好脸色,对他欺瞒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十分难堪。两个人是在冷战,可这种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他怎么能什么话都不说呢?难道两个人就真的如同当天所说的,只是合同关系,合同结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苏颜自己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不想这样,前几天那种小暧昧在此时此刻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彼此的冷漠和白眼,这转变,让她觉得好失败。战骥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看见她的情绪也在不断变化,心中已是百转千回。他伸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可最后却也只是伸了伸手,没太靠近。战骥已经想过千百次苏颜面对自己的清醒,这种冷漠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知道苏颜是有资格去质问,去怀疑的,可这么冷漠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想要生气。“我们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吗?你对我就一定要冷眼相向?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战骥无奈的开口,他的语气太哀怨,让苏颜原本准备爆发的情绪也找不到理由。她看了看他已经有些说软话的感觉,一改刚才那冰冷的语调,又开口道:“你不是我的仇人,可你隐藏的太深了。战骥,请你不要再耍我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做什么,我又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一次给我说清楚?我不想一直被吊着,每次自以为可以稍微接近事实的时候又被你狠狠的推开。战骥,我胆子小,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够让我害怕了,你就当你可怜我,让我活的明明白白,行不行?”
她说的道理,他都知道,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我不会害你。”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出的话又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一句,苏颜就彻底恼了,她抬手拔掉针头,转身就要下床。战骥一把将她抓住,强行将她按在床上,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夏允给你吃了一种新型的致幻剂,还有一个特比可爱的名字,叫哇卡。这种药会让人失去理智,伤害你的内脏,最后身体被掏空,随时可能猝死。这答案,你满意?”
苏颜闻言,彻底懵了。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她几乎以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东西。那些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物品,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而且就发生在她的身上了。她傻愣愣的看着战骥,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她像是一只迷途的兔子,完全找不到方向,那眼神之中的恐慌,让战骥瞬间就后悔了。或许,他不该这么快告诉她这些事情。明知道她害怕的要死还这么残忍的戳破她的幻想,她现在一定恨死他了。战骥就是再怎么狠心,现在也做不出来绝情的事情了。他轻轻的抱住僵硬的他,低声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我也想过不告诉你,可夏允的药比我想得厉害,我根本控制不了。对不起。”
“夏允那天给我吃的那个白色药丸,就是这东西?我现在就只能等死了,是不是?”
苏颜双眼无神,说到等死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身体轻轻的颤了一下。她才二十四,对于死亡,她总以为还遥远得很,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就这样一天一天等死吗?她努力回想自己和夏允相处的时间,最开始他好像还算正常,最后不知道他怎么就疯了,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给她吃了那东西。吃过之后他就变得十分得意,就连战骥打了他他都没有改变那愉快的心情。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夏冉的事情变得有些神经了,却没想到他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弄死她了。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战骥摇头,赶紧开口道:“不是,那东西还有解药,陆雨一直在调查,我的人也在的追查。夏冉现在死了,夏允绝对是痛心疾首,不会顾忌那么多,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候,只要你坚持住,等到我们找到解药,你就会没事了。”
他观察着她的情绪,准备在她失控的时候马上给与控制。苏颜听见战骥的话,显得十分犹豫,对未来的恐慌让她变得有些懦弱:“你确定我熬得到那个时候?猝死,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万一……”“你害怕?苏颜,想想你儿子,如果你死了,你准备把他给谁?你记得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那他就只能进孤儿院了。孤儿院里面都是什么坏境你知道吗?”
战骥听见她的丧气话瞬间就有些恼怒。苏颜这性格,软弱的让他觉得可悲。在她的生命里,除了关于苏晞的事情,其他的她都能像乌龟一样,能躲过去就躲过去,能不面对就不面对。听见苏晞,果然她瞬间就清醒了。原本无神的眸子顷刻之间就变得坚强起来。苏晞,她还有苏晞。苏晞现在只能仰仗她,如果她死了,那苏晞这辈子就还有什么希望?无父无母没人要的孩子,活在这个社会上要遭受多少歧视?这个社会这么现实,她怎么舍得丢下他自己?不行,她得活着。“你说得对,我得活着,现在不是消沉时候,夏允越是想要我死,我就越是要活着。将来,我还要把他踩在脚下,还要让他常常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颜瞬间斗志满满。她知道,这一次是她,下一次,就可能是苏晞。只要夏允还好好地,那他们母子就永远不会安生。而这样的日子,是她绝对不会准许出现的。苏颜一点犹豫都没有,在她这里,没有所谓的妥协。她这个人,卑微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要,自尊,脸面,所有外人看中的东西对她而言都狗屁不是,可有一样东西对她却比命还重要,那就是苏晞。为了苏晞,她不怕自己手上沾染上血腥。她见他一直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立马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厉声道:“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们现在就找解决的办法。”
他紧紧的将她抱住,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他看见了她的恐慌,也看见了她的坚决。他终于满意的笑了笑,只要她自己坚持,他就有办法维持她的生命。“再给我抱一下。往后几天,我们可能都没有这么安稳的时候了。颜颜,这件事儿只要开始我就绝对不会在停止了,过程也许比现在还凶险万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战骥也已经下定决心,可双手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夏允,是绝对不能再留下了。这次是苏颜,谁知道下次会是谁?有这么一个炸弹式的人物在他们身边,他们谁都很危险。苏颜埋首在他的怀中,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等我好了,我们就带着小晞一起回家。”
回家,多么温暖的词语,只这一个词,就让战骥的心里暖和了起来。不管这个回家是指的什么,此时此刻,他都会把这个家当成他自己的那个房子。而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好,我们一起回家。”
战骥也许下承诺。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过程,比他们想象中的难熬了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