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就在第四季《中国好声音》在央视、中视、翡翠三地联播的时候,周群飞风尘仆仆的飞来了京城。 宝钞胡同的小四合院,只是今天西厢房客厅的人特别多。 周群飞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自己找地儿坐吧。”
开门进去,被众人围坐在中间的楚青,也只是和她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周群飞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些应该都是搞技术的。 毕竟商场上的人,可不会当着大老板的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你知道自主研发CPU这种芯片,需要多少技术吗?那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出来的,如果什么东西都能拿钱砸,那技术就不值钱了。就更别说还有配套软件,微软联盟可不是吃干饭的。”
“但是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东西才行。”
“有些东西,不是嘴巴一张就能有的。道理喊得比谁都大,真要去做你才知道,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楚青面前,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削中年人,正和一个有点微胖的青年男子,在哪里为了一个什么CPU,各种引经据典。 实在听不懂的周群飞只能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看着外面茂盛的花圃,思绪却飞到了几天前。 自从在飞机上认识后,1993年,周群飞自己出来单干,就找上了楚青。 当时刚刚才成立没多久的深海,直接给她投了五百万,让她拉起了一个光学玻璃生产厂-蓝思科技。 这是她打拼了好几年,获得的第一份收获。 从打工妹到工厂老板,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了不辜负楚青的投资,她挖了研发人员,只几个月就拿出了第一块,单色屏。 正是这块单色屏,让她得到了楚青的认可,拿到了小灵通手机的订单。 只是没多久,楚青又给了她另外一个任务。TFT薄膜晶体管。 好在这项技术从20年代出行,到现在已经很完善了,楚青通过关系帮她从国外拉了一条产线进来。 并且私人掏腰包,从米国高价聘请了两个工程师。 两个年薪150万的工程师,刚来的时候,确实让不少工厂的人嫉妒不已。 可当他们只用了不到半年,就把笔记本所需要的彩色TFT显示屏拿出来的时候,那些原本嫉妒的人,都闭上了嘴。 只是如今蓝思的成品率还很低,基本做一个要亏十个的钱,距离真正投入商用还差了很远。 好在现在有步步高小灵通的单色屏业务支撑,蓝思勉强还能自负盈亏。 可就在前几天,刚刚调整了生产线,楚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们的笔记本显示屏,如今到哪一步了?”
楚青上来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董事长,已经能做出9.2英寸TFT彩色显示屏了,只是良品率还有待提高。”
“能达到多少的良品率。”
“大概百分之3不到……” “可以了,你安排好厂里的事情,坐最近一趟飞机来京城吧。”
越是了解楚青,周群飞越是知道,他在办正事的时候,从来不说废话。 这老板,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就像现在,哪怕周边的人争吵得在多,没到一锤定音的时候,他都不会多说话。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处事诀窍吧,说一不二,才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传达到每个人哪里。 “先用奔腾1吧。”
终于就在周群飞,靠在窗边,看着另外一个人进来的时候,一直端坐正中的楚青发话了。 “倪先生,我理解你想走自研的决心,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我们现在做出来,后果会是什么。落后就会挨打,这已经不简单是一个CPU和一套系统的问题了。”
周群飞虽然不知道那个倪先生是谁,可老板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无非就是大炮射程,决定的真理范围,我们又不是没有东风,大不了就是你来我往吧。四十年前打得,现在依然打得。”
直到这个时候,周群飞才知道,原来刚才争吵的那个瘦削中年人,就是楚青口中的倪先生。 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是有些不甘心。 “四十年前,大不了我们把门一关,自己过自己的。可如今是全球化的时代,故步自封已经不适合了。”
就在倪先生觉得今天是白来一趟的时候,楚青把话题一转,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们现在不能生产,不代表我们以后不可以,所以研发还是有必要的,即便暂时不能民用,可我们还能在内部用。”
“你觉得现在都不行,难道以后还可以?”
对于楚青的乐观,倪先生有些狐疑。 “想想十年前,在看看现在,如果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我相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一直云里雾里的周群飞,这次好像听明白了点。 只是她想不明白,一个什么CPU怎么就和大炮扯上关系了。 “也许吧!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你还年轻,可能真的能看到那一天。”
倪先生的技工贸路线,最终没能成功,除了老柳的实力比他强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背后的科院,也没有支持他。 究其原因,我们还是不想太早刺激到对岸那些人。 并不是说我们的没有了血性,而是时代已经变了。 四十年轻可以靠着小米步枪,打出个未来,可如今只要敢开火就是不死不休。 电脑的CPU芯片和系统,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用品。 “在我的计划当中,CPU和系统,都将是重中之重。虽然我们暂时不一定能成功,可我愿意去试一试。只要您愿意来帮我,那我相信成功率,绝对会提高百分之八十。”
楚青知道倪先生想要什么,做技术的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技术上。 比起楚青和柳会长这些喜欢搞脏东西的,他们反倒更纯粹。 “所以倪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的研发中心。”
倪先生在联想的败局,以成定局。 从香江联想上市的那一刻起,他的出局就是注定的。 现在继续在联想待下去,无非是在拖时间而已。 “你这是让我下海啊。”
其实倪先生今天能来,就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他心中始终念念不忘的还是搞技术。 如今步步高和华为合作的研发中心,已经建设完毕了。如果他能加入,无疑是一大助力。 “下海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你现在左右为难的好。”
和他吵了半天的徐文伟,并不是真和倪先生过不去,两人在之前的交换机项目上交锋过一次。 当时差点就被倪先生打败了,如今再次相遇,当然想在其他方面也一较长短。 不过都是搞技术的,对于倪先生如今的情感,即便曾经是对手也会唏嘘不已。 现在看来,比起国企的联想,老任的华为反倒更适合他。 毕竟他当初也是放弃了大公司,跟着老任下海的。 “只是没想到,在联想待了十年,最终却要被对手收留。”
“最起码对手还愿意收留你,你的老战友却想一脚把你踢开。”
“倪先生,我只能说。你离开联想,是联想的损失。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今看来也许很不甘,可等二十年后你在来看,可能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历史会证明一切的。只是希望您老不要嫌弃我们步步高这座庙小。”
“楚总也也不必妄自菲薄,就算没有我,我相信步步高用不了几年,也能自己搞出来CPU。看看在场的这些人,可都是年轻俊才啊。又人,又有钱,何愁大事不成。”
众人的几句话,也让倪先生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步步高的成长,全国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振臂一呼,各种人才齐聚,没有了国企的掣肘,真想干事情,就没可能不成功的。 “倪先生这句话我很赞同,以如今步步高的技术储备,用不了多久,在显示器,主板还有内存这些方面,就能赶超上来,估计倪先生还不知道吧,步步高已经有了比VCD更先进的DVD技术。这是完全可以无缝运用到笔记本上的。”
徐文伟也是搞技术的,在和步步高合作之后,才知道,步步高这些年在技术上,是有多么的痴狂。 一个电子企业,一年能拿出百分之五十利润进行技术研发,别说华为了,就是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企业能有如此大的魄力。 华为在技术研发上,已经算得上是敢投入的了。 可和步步高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要知道去年步步高的营业额是14个亿,其中纯利润,已经将近四个亿了。 可楚青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投了两个亿,继续做技术储备,四处搞研发。 如果不是知道楚青在技术上是一窍不通。徐文伟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痴迷技术的迭代。 “步步高还远远不够,如今技术的迭代太快了,一步慢我们就会步步受制于人。所以我一刻也不敢停歇。”
对于未来的紧迫,没有人比楚青更急切。 如今正是追赶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了这一个十年,等到下一个十年的时候,在想追赶将会花费千百倍的财力物力。 而他的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倪先生和徐文伟就是这当中的关键。 徐文伟虽然是华为的人,可因为两家合作的研发中心是他在负责。 所以当这次准备做CPU研发,楚青也就把他叫了来。 在场的,除了他和周群飞,其他人全是步步高自己的技术人员。 有来自U盘项目的储存工程师,也有来自DVD项目的硬件研究员,更有来自手机的程序员。 楚青基本把能想到的人都给找来了,目的就是一个,那就是搞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哎!如今有你这样眼光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既然你都愿意拿十年二十年,来赌一个未来,我还有什么不能试一试的。不就是一块CPU嘛,我干了。”
对于楚青展现出的决心,倪先生也伸出一股激情。 这一年多在联想遭受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开。 “不过我觉得,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也得一口一口的吃。从组装做起其实并不丢人。得承认别人的先进,才能更加完善我们自己的产品。”
“用古话说,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对!博采众长,不能故步自封。”
“等等?难道你做笔记本电脑,没打算在国内卖?”
看着楚青和徐文伟在哪里一问一答。 倪先生忽然好像有些没弄懂,听他们的意思,就算一开始做组装的电脑,也并不是面准的国内市场。 “哈哈,倪先生,估计你还不太熟悉我们这位楚董事长,和你们联想最近的策略比起来。我们这位步步高的董事长,可最喜欢拿国外的利润,来补贴国内了。”
见倪先生一脸的震惊,徐文伟好似炫耀一般的给他讲起了楚青的骚炒作。 如今不管是国企,还是外贸企业。 他们为了出口创汇,都会拼命压低自己在国外的价格,并且还经常太高国内的价格,来补贴国外。 可楚青,从一开始,就和这些人与众不同。 步步高的每一样产品,都是国外价格高于国内。 不管是随身听还是学习机,国内的价格是一降在降。 可国外的所有产品,不但出口就翻了一倍,并且还很少搞活动促销。 至于国内的亿元补贴计划,楚青更是从最初的噱头,变成了如今的实际执行。 “看看国内的企业,舍得花真金白银补贴国民的又有几个?在看看如今的联想,不说国外了,光是在香江,你们的产品,就比国内便宜了百分之十五吧。”
“所以稍微一对比,我想您比我更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国民企业家?”
“联想,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联想了。可步步高,会一直步步高!”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久了,晚上有事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