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林淑芬尴尬得无地自容。厉正霖扭头一看,见到她,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凌薇,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们。”
林淑芬讪讪地笑了笑,脸上的尴尬神色并未消褪。凌薇推了推厉正霖,示意他让开点,她还要炒菜呢,其实她也有些尴尬和窘迫,习惯了在家跟厉正霖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她都忘了林淑芬还在这呢。厉正霖往前挪了二步,问林淑芬道:“妈,就你一个人过来吗?我爸呢?他一个人在家?”
“你爸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不见人。”
厉志凯退休后在家一直很清闲,本来两人打算今年暑假的时候出去旅游的,谁知道凌启阳被查出患有癌症,计划就此搁浅,接着凌启阳去世,凌菲怀孕、结婚,后来又到厉正霖结婚,一事接着一事,令人分身不暇。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林淑芬掌管,自从厉美琳继承了凌启阳上千亿的遗产之后,林淑芬对钱财就看得很淡,今天无意中发现家里的钱少了一大笔,厉美琳的钱多得花不完,肯定不是她用的,厉正霖从小到大就没问她要过钱,唯一的可能就是厉志凯拿的,可是厉志凯拿那么多钱干什么?林淑芬猜不透,想不通,所以才过来这边找厉正霖,让他暗中打探一下厉志凯把钱花去哪了?凌薇想起上个星期在厉家偷听到厉志凯讲的那个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他们一下,又怕说出来会被林淑芬喷,林淑芬与厉志凯结婚四十多年来一直相濡以沫,是大家公认的一对模范夫妻,说厉志凯背着她在外面有个私生子,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她是不会相信的。凌薇突然有点同情起林淑芬来。林淑芬看到凌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怎么地心里总觉得憋着一股气,目光落到洗菜池旁的那束血红的蔷薇上,更觉碍眼,她没好气地问道:“都七点了,饭菜做好了没有?”
“好了。”
凌薇关火,把炒好的青菜装进盘子里,然后柔声道,“你们洗洗手出去吃饭吧。”
厉正霖接过她手中的菜盘,把菜端出去,林淑芬意味不明地瞥了凌薇一眼,也跟着走出了厨房。凌薇拿了四个饭碗出去,分别给林淑芬、厉正霖先盛饭,接着才给自己盛,没看到花姐下来,她随口问道:“花姐呢?她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林淑芬一边夹菜一边冷嘲热讽地对凌薇道:“哪有保姆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行,明白了,花姐的饭不用盛了,凌薇坐下,吃起饭来。厉正霖听到“保姆”这两个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还有其他人在,他问道:“哪来的保姆?”
“我介绍来的。”
林淑芬理直气壮地道,“怎么,你有意见?”
“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插手我们的生活吗?”
厉正霖是个很注重保护个人隐私的人,他虽然不介意家里多个保姆,可是保姆是林淑芬的人,就好象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令他很不自在。凌薇假装低头吃饭,她也不想用林淑芬介绍来的保姆,奈何她人微言轻,由她来拒绝,只会加剧林淑芬对她的不满,为了维护家庭的安宁和稳定,只能忍下,接受林淑芬的“好意”。林淑芬一听厉正霖这样子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地出,“我好心好意介绍个保姆过来帮你们打理家务,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插手你们的生活?我什么时候插手过你们的生活了?”
凌薇在心里腹诽,没经过我们同意你就把保姆送上门,不是插手我们的生活是什么?厉正霖态度强硬地道:“妈,你把保姆带走吧,我们暂时不需要。”
林淑芬毫不退让道:“凌薇不是怀孕了嘛,你工作又那么忙,你照顾得过来?”
“小薇她……”凌薇生怕厉正霖把她没怀孕的事说出来,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对他使眼色,厉正霖郁闷地闭上了嘴。林淑芬把矛头指向凌薇,“你对花姐有意见?不想让她帮你们打理家务?”
“……没有。”
即使有,凌薇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林淑芬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没有为什么要赶她走?她有哪点做得不好的你就指出来让她改正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她你就把她给否决了?”
厉正霖不禁恼怒地道:“妈,是我说不需要保姆的,你冲小薇发什么火?”
林淑芬愤愤不平地仰天长叹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亏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厉正霖头疼地抚额。凌薇打圆场道:“好啦,别说了,我们把保姆留下来还不行吗?”
真烦,要是不答应,不知道她闹到什么时候!林淑芬梗着脖子气呼呼地道:“你这什么语气,说得好象是我逼你们把保姆留下来似的,如果不愿意就不用勉强。”
厉正霖的头更疼了。凌薇忍无可忍地道:“好啊,那就不勉强,保姆,你从哪里带来就把她带回哪里去吧。”
林淑芬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站起身,跑到客厅,朝楼上大喊大叫道:“花姐,花姐……”花姐咚咚咚地从房间里跑下来,“夫人,你找我有事?”
林淑芬说道:“咱们好心好意,人家说不需要,你把你的东西重新装回去,收拾好之后就离开吧。”
花姐傻眼了,她丈夫去年在工地上发生事故,去世了,留下她跟一儿一女,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婆婆,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并不宽实,她跟厉家的保姆张姐是表姐妹,这份工是张姐介绍给她的,工资比白领还要高,她不想失去,她对凌薇哀求道:“太太,我很勤快的,求你了,不要辞了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女儿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儿子也快要上高中了,婆婆身体不好,光吃药就要花很多钱,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凌薇叹了一声,“行了,我不辞退你,你留下来好好做吧,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希望你有点分寸。”
花姐保证道:“太太放心,我明白,我不是嘴碎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做,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凌薇摆摆手,让花姐退下去,然后赔着笑脸对林淑芬说道,“妈,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太冲动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正霖经常把工作带回家做,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不然我们为什么有福不享,非要自己动手做家务?”
听凌薇这么一解释,林淑芬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三人重新坐回餐桌,继续吃饭,林淑芬简要地对他们说了一下花姐的背景,一边叹她命苦,一边保证她是个信得过的人。吃完饭,林淑芬又坐了一会,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提出要回去。厉正霖开车送她回去,路上,林淑芬向厉正霖抱怨道:“你爸最近古古怪怪,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快换届了,说不定爸是在为我升迁的事去疏通关系!”
厉正霖感慨地道,“妈,你叫他不要瞎忙活了,我的事我心里有主意。”
林淑芬看了他一眼,“你爸那人固执得很,我说的话他怎么听得进去?”
正从外面赶回来的厉志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脑抽地叫人去偷偷调查过去的陈年往事,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太好,很快就让他查到了旧情人和亲生大儿子的下落,当然了,他的旧情人也知道了他调查他们的事,大儿子正在事业上升期,作为母亲的旧情人不准他把大儿子跟他的父子关系曝露出去,他忙着送帮他调查此事的那人出国,还忙着跑医院悄悄找人帮他跟大儿子做DNA亲子鉴定。厉正霖送林淑芬回到家,厉志凯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水,厉正霖想跟他聊几句,厉志凯心虚地说自己累了,拒绝跟他谈人生,厉正霖只好离去,临走前,厉正霖沉声对他说,“我的事你不要管,尤其是这次换届的事,你不要搅和进去。”
厉志凯抬了下眼皮看了厉正霖一眼,什么都没说,厉正霖太有主见,也太过强势,有时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有挫败感,他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而不是凌驾于他之上的继承人!厉正霖不知道厉志凯对他越来越不满,从厉家出来,他接到了苏泽睿的电话,苏泽睿和向为哲在酒吧喝酒,向为哲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苏泽睿劝不住,让他过去开导开导向为哲。厉正霖打电话给凌薇,向她报备行踪。凌薇看到了陶子回给她的邮信,她对厉正霖说道:“你劝劝向为哲不要再找陶子,让他好好跟李婉如结婚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