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秦小姐曾经打过电话来找你。”
李征淳说，“我跟她说你出差了，她想要你的私人号码。我没有给她，告诉她如果有公事可以找凌先生。”
晚上，郭佳琪实在不想回郭家了，打电话给苏晓杭，叫她出来一起吃个饭。苏晓杭因为前天晚上的事，还尴尬着呢。现在听郭佳琪又说要吃饭，就急忙说：“这次，你找地方吧？”
“听说福禄街是条美食街，晚上有很多夜排档，是不是？”
郭佳琪忽然说。“佳琪，你怎么了？那种地方，你去，不合适吧？”
苏晓杭迟疑地说，“不过那里的烧烤，确实不错。我上大学前，我哥哥还在那边摆过摊，我也经常去那里吃。”
福禄街郭佳琪是无意间听李征淳提起的。这样一个寒冷的夜，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的孤独。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心里空荡荡，无处安放。想来想去，除了苏晓杭竟然没有可以结伴的人。“我想去看看，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冷风吹得她打颤，声音在风中凌乱，“你来吗？”
听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苏晓杭怎么能拒绝？苏晓杭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一个单身公寓，夜生活也很单调，没有谈男朋友，平日里就在家上上网什么的。今天，难得郭佳琪邀请她，还主动说去夜排档。她怎么不兴奋？郭佳琪开车过来接她，她一身休闲打扮上了车。要开车的时候，苏晓杭有些扭扭捏捏，别别扭扭地说：“那个……上次你那个朋友，要不要，也叫上他啊？”
“他？”
郭佳琪哑然失笑，他无法想象楚含川衣冠楚楚坐在夜排档吃酸粉是什么样子的，“别了。他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苏晓杭的眼神黯然：“哦。”
郭佳琪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开了车就往目的地而去。到了福禄街，苏晓杭就像脱了缰的野马。郭佳琪看到这里一派热闹的景象，倒是想起小时候跟妈妈一起去镇上赶集，吃棉花糖的情形。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还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人说，时间能冲淡一切。而有些东西，却是刻苦铭心的。妈妈，如果你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做错了？佳琪堕落了，给你丢脸了，对不起，妈妈。“佳琪，你要吃什么？”
苏晓杭站在烧烤摊子前冲她嚷，“今天我请客。”
郭佳琪道：“我随便的。”
她想吃棉花糖，吃有妈妈味道的棉花糖。“那我点了啊。”
苏晓杭回头冲她笑，两颗小虎牙在灯泡光下，特别的醒目，“你喝啤酒吗？”
“姑娘，给你热点饮料吧？”
摊主说，“这么冷的天，就别吃啤酒了。”
苏晓杭又回头看郭佳琪，征询她的意见。从小到大，跟郭佳琪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要听从郭佳琪意见的那个人。何况，现在郭佳琪也是她的老板了。她更加得唯她是从了。苏晓杭的眼睛里带着希冀的，她想喝酒，不过，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像郭佳琪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都是喝红酒，吃牛排的。今天能跟她来这么个夜市，已经是破天荒了。现在，要让她跟着她一起喝啤酒，怎么可能呢？可是她觉得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那就来点吧。”
郭佳琪说，“吃烧烤不喝啤酒，怎么能尽兴呢？”
苏晓杭几乎要雀跃了。吃着喝着，没有多久，郭佳琪就醉了。她的脸红得热的不像话，说话也不利索了，站起身来，把风衣脱了。苏晓杭赶紧把衣服又给她套上去：“佳琪，天气冷，别感冒了。”
“热，好热。”
郭佳琪说，“我不要穿。”
此刻她像个任性的孩子。苏晓杭傻眼了：郭佳琪喝醉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不会把衣服都脱了吧？要是这样……她不敢想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郭佳琪醉酒确实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把桌子上的酒杯给打了，还把酒倒了自己一身。她现在就完全是个没有意识的疯子。苏晓杭叫苦不迭，急得跳脚。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电话簿上拨来拨去，思量再三还是按了一个号码：“哥，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朋友她喝醉了，现在我一个没办法，你开车来接一下，好不好？”
对方询问她朋友是谁。她老实回答：“就是我小学的那个同学，郭佳琪。我现在也在她公司里上班，她喝醉了，哥，你抽空来一下吧，我们在福禄街。”
郭佳琪折腾到半夜，才清醒过来。苏晓杭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新铺的床单被她吐脏了。而地板上刚刚扫过，还没来得及拖。郭佳琪坐起来看到地板上的那些痕迹，又要吐了。苏晓杭闻声赶出来：“佳琪，你醒了？有没有好点？我给你倒热水去。”
“这是哪里？”
郭佳琪环顾着这个小小房间，一张床已经占了一大半位置，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系的，台灯开着，幽幽的，温馨的感觉。她又说：“你的房间？”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苏晓杭不好意思地说，“还有你的车，停在那边了。”
郭佳琪抚着头，头有点疼，她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苏晓杭赶紧把她扶住。郭佳琪问：“你一直忙到现在？没睡？”
“我没事。”
苏晓杭说，“看你那么难受，我也睡不着。”
郭佳琪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想真是一个好女孩。苏晓杭把地板拖好，两人的衣服洗好，又烘干，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郭佳琪坐在床头，看新闻。“我去睡沙发吧。”
苏晓杭看着郭佳琪说，“你一定一个人睡习惯了的。”
“那难为你了。”
郭佳琪说。“没事。”
苏晓杭说，“我小时候家里穷，连沙发都没的睡呢。”
“呵呵。”
郭佳琪扯着嘴皮，淡淡地笑着，“环境差才能锻炼人嘛。”
“不一样的。”
苏晓杭说，“好环境里出来的女孩子，气质优雅。你看看我要是站在你身旁，就是一个丑小鸭。”
“丑小鸭，要不要一起睡？”
郭佳琪拍拍床，“来，两个人睡着也暖和一点。”
“这……”苏晓杭明显已经心动了，却眨巴着大眼睛装，“可以吗？”
“可以啊。”
郭佳琪翻身上床，朝着里面睡，“不早了，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晓杭蹭到床上，两人背靠背这么躺着。郭佳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也跟宋锦程这么背靠背的躺在床上，可是，心情却不像现在这么放松。提心吊胆的，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害怕他忽然又对她做出点什么。而现在跟苏晓杭睡在一张床上，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根本就不像是她。她郭佳琪怎么可能跟勉强算得上熟识的一个人躺在一起，还一起去喝酒，闹到深更半夜才睡觉？是她太寂寞了，害怕孤独。也有被宋锦程的呼来喝去伤到了。想到宋锦程，她又想到底是谁这么恨他，竟然要开枪打死他呢？“佳琪，你在想什么呢？”
苏晓杭已经关了灯，黑暗中，她轻轻地碰了她一下，“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睡不着？”
“哦，没。”
郭佳琪支支吾吾的说，“我马上要睡了。”
“那算了。”
苏晓杭说。“怎么？你有事要问我？”
郭佳琪敏感起来。“也没什么……”苏晓杭说，“就是忽然又睡不着，想跟你聊聊。”
“呵呵……”郭佳琪淡笑。室内静了下来。苏晓杭感觉郭佳琪好像洞悉了她的心事，心里像爪子挠似的，痒得难受，一会翻过来一会翻过去的。床发出吱嘎轻响。郭佳琪不出声，等着苏晓杭自己开口。过了大概五分钟，苏晓杭试探的喊了一声：“佳琪，你睡了吗？”
黑暗中，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颤抖。“唔……”郭佳琪似乎睡意朦胧。“佳琪，我好像……”苏晓杭说，“上次吃饭的事，我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好丢人，也给你丢脸了。”
郭佳琪翻了个身：“啊，晓杭，你说什么？”
“我说上次吃饭的事，给你丢人了。”
苏晓杭的语调变得急切。“没事。”
郭佳琪说，“又都不是外人。”
“那个楚先生，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苏晓杭一只手把被单边沿捏在手里，紧紧地绞着，五根手指头都快要绞断了。心口紧得，仿佛透不过气了，紧张到了极点。郭佳琪不答反问：“你喜欢他？”
“我……”苏晓杭魂都要吓掉了，双眼在黑暗中张大到了极致，“佳琪，你说什么？”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郭佳琪叹口气道，“如果你喜欢他的话……”苏晓杭却急急地打断她的话：“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他是我的好朋友。”
郭佳琪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苏晓杭松了一口气，手放开，后背顿时起了密密的一层汗。许久，她才说：“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而我……”“晓杭，别想太多了，睡觉吧！”
郭佳琪拍拍的胳膊，然后转了个身，瞪着眼对着那面墙：含川哥，也有女孩子喜欢你了哦，你知道吗？含川哥……苏晓杭一早起来，挂着个熊猫眼，很显然，她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郭佳琪看着她，笑道：“不会是想楚先生想了一夜吧？”
苏晓杭扭捏地道：“你都说到哪里去了呀。”
“走吧，吃好了早餐，我带你一起去公司。”
“你不是说暂时不回公司的吗？”
苏晓杭奇怪地看着她，“原来，你的醉话一点也不靠谱啊。”
“我不记得我说过那话了。”
郭佳琪忽然唬着脸道，“我还有说过什么？你是不是窥探我的隐私了？”
“没有。就是又哭又笑的，还一个劲儿的喊妈妈，我哥他还”苏晓杭忽然捂住了嘴巴。真想抽自己，她哥哥不让她说他来过，她怎么又忘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