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前辈,还有这些,都是地方警署整合后送来的。”
第四课的办公室里,本田健一郎已经连续翻阅档案资料三个小时,期间连个洗手间都没去过。 这种专注于调查,心无旁鹭的职业精神,属实惊到了第四课的人。 本该在晚七点准时下班的他们,一同加班了半小时,甚至如果本田健一郎不提,他加班多长时间,他们就大有跟到什么时间的态度。 本田健一郎心中也苦。他待在这的本意,是想要在他们离开后,抽空拍摄一部分资料,用于跟组织联络时,说明利害的证据。 可他们不走,他也没法拍摄啊。 现在好不容易等走了大半人,只留下值班的,以防突发事态,找不到人。 “你叫什么名字?”
本田健一郎合上资料问道。 “衫山和辉,今年刚刚26岁,请多指教。”
见他一板一眼的样子,本田健一郎微微点头,“还不错,晚餐你想吃什么?”
“我有带便当过来....” 本田健一郎当即皱眉,“便当?那只能填饱肚子,值班可是个苦差事,不吃好点怎么行。”
在这新人错愕的眼神中,本田健一郎抽出一万円的钞票递过去,“去买点牛肉回来,我那里有自制的小型烤肉架,今晚我们加餐。”
“这......” 衫山和辉有些懵,他迟疑着不敢动。 “怕什么,拿着,就去附近的便利店,快点的话,十分钟就能回来。”
本田健一郎不由分说的将钞票塞到他手里,见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弹,皱眉道:“怎么?嫌弃我?”
衫山和辉一个激灵,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我这就去,前辈还需要什么?要不,我在买点酒回来。”
本田健一郎赞许地点头,“好主意,不过你只能看着我喝了。行了,还不快去!”
衫山和辉小跑着离开了,时间是夜晚八点。 第四课的这小块区域已经熄灯,走廊上安静的可怕。 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顺了,尽管感觉上没问题,本田健一郎还是快步走了一圈,确认真的都已经回去了,这才回到第四课。 他关上门上锁,又拉上百叶窗,心里算着衫山和辉回来的时间,开始对标注为重要,存有嫌疑以及可能与组织有关联的档案资料进行拍摄。 他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其中的一部分,用来说服组织与他进行交易。 不过,还真够刺激的。以前都是组织联系他,给他派发任务,内容也多是要他泄露内部情报。 这自己进行调查,主动联络他们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还涉及到他的未来如何,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速度加快,以他十六年的现场经验,都开始紧张起来。 他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他解开上锁的门,拉起百叶窗,衫山和辉却没有回来,又等了五分钟,走道那边总算有了动静。 可细听之后才发觉,那脚步声杂乱无序,不止一个人。 他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摆在桌上的智能手机。 心中闪过一个个的问题,跟着衫山和辉的人是谁?不会出问题吧?要不要删除刚刚拍摄的资料?犹豫中,诸葛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是他。 本田健一郎刚松了口气,心又猛地一沉,因为除了诸葛跟他的女友,与衫山和辉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人,黑田兵卫。 他们怎么会待在一起?不不,别自乱阵脚,或许只是恰好碰到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本田健一郎开始不断的安慰自己,可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他后悔了,刚刚不应该犹豫的,应该删除那份资料。那样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没有证据,他也不需要如此担心。 可现在才想通已经迟了,他不能在他们面前回去操作手机,那反倒会惹人怀疑。 “本田前辈,牛肉和酒我都已经买回来了。”
衫山和辉拎着购物袋,像是汇报一样说完放下。 他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摸出找的零钱放到桌上,之后头也不回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闷头消灭起自己的便当。 望着他的一举一动,本田健一郎的心不断下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氛围,可不是巧遇能说得通的。 “本田,你有什么要说的?”
黑田兵卫站在他的面前,沉声问道。 只是让他去买便当而已,说啊,说啊! 本田健一郎心中怒吼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慌了,因为太明显了,他们来这里,不是因为叫衫山和辉买肉这点小事。 是他的卧底身份暴露了?还是跟诸葛的合作暴露了? 他看向诸葛,却见到他眼中含笑,一瞬间,冷汗打湿了他的衬衫。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沿着唾沫,艰难的问道,“要我说什么?”
黑田兵卫阴沉着脸没说,诸葛不得不说道,“就承认了吧,是组织卧底的事,已经败露了啊。”
他指着办公桌,“证据,就在你的手机里吧。你支走衫山和辉的时候,就知道你要动手了,果然,一个晚上都没忍住啊。”
本田健一郎僵硬着张着嘴,他的五官几乎要扭曲到一起,苦涩又难以置信,“凭什么啊,这是你设的局吗?我就感觉太顺利了,可凭什么啊,你怀疑我?”
他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这居然会是个局? 就算是诸葛真的收到消息,确认警视厅里有内应好了。可他凭什么去怀疑一个跟他只是偶遇的刑警啊!啊? 总不能只是他倒霉,恰好撞在全员抽检的枪口上吧? 他不服啊,活了四十年了,何曾如此憋屈过,要是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想这样进监狱。 诸葛搂着美琴的肩膀,“还没想明白吗?我自然是在一开始,就怀疑上你了。”
“一开始?”
本田健一郎神情呆滞,哭笑道:“我撞到枪口上了?”
诸葛微微摇头,“你向我撒了谎,单凭声音,可不能知道美琴的名字。何况在你叫出她名字之前,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你又是如何确定她就是那位负责解刨的法医的? 不言其他,单凭这点,我就可以断定,你调查过我,因此认识我身边的人并不奇怪。但同时,你也显得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