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白恩婳真的长得很漂亮。就算她发起怒来,柳眉倒竖,骂人时愤怒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委屈,脸上更是嘟得圆鼓鼓的。这样的娇嗔,是谁都不会真正生她的气。方妈自然也不会!她便笑着说:“白小姐,你说的哪里话!你既然住进来了,就是我们顾家的贵宾,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你的。可是你看,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腿脚都不方便,灯罩又那么高,我也擦不了。不如明天等年轻的佣人来了,再重新帮你打扫一遍,好不好!”
方妈笑着说话,语气里又自然而然带着一点哄她的语气。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太坏脾气的人,都会见好就收,这一篇就此揭过。可白恩婳自小就被当成公主一样养大,养了一身的娇贵公主病。人人都得服从她,顺着她,不能忤逆她。方妈哄孩子一样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之前顾亦泽让人把她直接扔出去,虽然她重新住进来了。但他们这些人肯定是看不起自己的。她这辈子除了顾亦泽外,还从来没被人低看过。她辈子,也只有顾亦泽一个人可以低看她。其它人都不可以!所以方妈越是伏低做小,白恩婳就越觉得这是方妈得寸进尺,连一个佣人都敢来欺负她。白恩婳顿时就急得红了眼眶,公主脾气也上来了。用力地跺了跺脚:“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睡在这么脏的房间里,我现在就要你给我打扫干净。”
方妈也被白恩婳突如惹来的脾气吓了一跳,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起身,重新去拧毛巾。白恩婳看着方妈佝偻的背影,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她一想到,若是自己现在不把威风竖起来,以后这些人会越来越看不起自己,她就把心一横,任由方妈去了。没一会儿,方妈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水盆放下转身又要去拿折叠梯。白恩婳一狠心,又是一声催促:“你快点行不行,我又是坐飞机又是搬家的,很累的!”
这时,安小夏房间的门打开了。她几步朝她们走过来,拦住要去拿梯子的方妈,看着白恩婳,说:“不过是让你将就一晚上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房间平时都是打扫着的,能有多脏!我看脏的不是这房子,而是你的心吧!”
安小夏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她原本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可白恩婳越来越过分,方妈又不敢跟她对着干,只能忍气吞生。就连顾亦泽都恭敬对待的方妈,到了白恩婳面前怎么成了一无事处的无能女佣。白恩婳被安小夏骂得愣住,紧接着要开口反驳,但话还没说出来,安小夏又紧着道:“你既然这么爱干净,你自己打扫啊!你没见方妈一把年纪了吗?你还让她爬上去擦灯罩,要是摔下来怎么办。是,你是白家千金小姐,有的是钱,能赔医疗费。但是你能替她痛吗?能吗?”
安小夏急吼吼的两段话,顿时把白恩婳骂得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语气里更是愤愤不平,大吼反驳道:“既然这么矜贵,还出来打什么工,做什么佣人!既然一把年纪了要出来工作,就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啊,不过是打扫个卫生,唧唧歪歪这么多干什么!”
“你知道方妈是什么人吗?就连顾亦泽也要礼敬三分,你凭什么在她面前撒野!”
安小夏简直气得不轻,白恩婳到底是怎么惯出这一身公主病来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像安小夏这样羞辱过白恩婳,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跟人格以及名誉都受到了伤害,顿时气得眼眶都红了,眼看就要哭出来,但她却仍倔强地忍着眼泪,愤怒地骂:“凭什么不可以!顾亦泽礼让三分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佣人而已!”
“哗啦!”
一阵水响。安小夏在白恩婳吼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端起水盆,将整盆水朝白恩婳兜头浇下去。白恩婳双手举在胸前,震惊地瞪大眼张大嘴,不敢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安小夏这个坏女人竟敢泼她水!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安小夏,你疯了吗!”
白恩婳尖叫起来。眼泪更是忍不住直接滚落下来。安小夏看着被淋成落烫鸡的白恩婳,犹不解气,跳起来直接将水盆倒扣在她头上,指着大门的方向:“白恩婳,你愿意睡就睡,不愿意睡就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白恩婳简直受够了。今天安小夏对她所做的一切,是她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侮辱与伤害!她一定要给她好看!她一把摘掉脑袋上的盆子,愤怒地道:“安小夏,你太过分了,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安小夏挑起眼角看着她:“好啊,你尽管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白恩婳用食指跟拇指捻起身上的湿衣服:“这是我哥买给我的限量款衣裳,你……你竟然……”“哼!”
安小夏冷哼一声,懒得理她。他们这边吵得房顶都快掀翻了。一直在一楼健身房里做复健的顾亦泽终于听到响动,只穿了一身宽松运动服的他走了出来,不悦地看着楼道里的三人:“你们在吵什么!”
白恩婳一看到顾亦泽,就娇滴滴地哭着朝他扑过去:“亦泽,安小夏欺负我!”
安小夏被那一声‘亦泽’恶心得身体一抖,忍不住抚了抚胳膊,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只冷冷地剧高临下地看着白恩婳娇滴滴地往顾亦泽怀里扑。顾亦泽不着痕迹地一闪身,白恩婳扑了个空。又因跑得太快,惯力太大,整个人都直接栽进沙发里。“噗——”安小夏没忍住笑出声来。白恩婳完全没料到顾亦泽竟会突然闪过,让她摔了个狗啃屎。这时候她是绝计不会自己站起来的,那样太丢脸了。于是她顺势一滚,滚进沙发里,继续嘤嘤嘤地哭。安小夏瞪了瞪眼睛,此时她竟佩服起白恩婳来,这反应能力真是不一般!顾亦泽嫌弃地看了滚进沙发里,一身湿的白恩婳一眼,又看了看顺着楼梯淌下来的水,不悦地皱起眉头,再一次不悦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小夏咬着指甲,没说话。白恩婳在沙发里只知道哭,也是不说话。那哭声就跟训练过似的,优美得很!见大家都不说话,方妈先开了口,打算和稀泥:“亦泽,你继续做复健去吧,没什么事,就是水盆不小心打翻了。”
“水盆打翻了,能把白恩婳的衣裳给弄湿?”
他说这话时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小夏。安小夏咬了咬指甲,有些心虚。虽然一开始是白恩婳不对,但到底是自己动手在先。偷偷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与他的眼神撞个正着。她又慌张地移开视线。顾亦泽的视线更加凌厉地瞪着她。安小夏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丝愧疚,毕竟那么大一盆水冲人家头上泼下去,肯定不好受。可顾亦泽这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在审问她吗?责怪她吗?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怪她吗?还是说,下午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真的不将自己当回事,转而去维护白恩婳了?虽然她觉得就算顾亦泽真的这样做也没问题,并且还是自己撇清关系在先,现在又在这里别别扭扭算个什么事?可她心里就是不爽!回头狠狠瞪了顾亦泽一眼,又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方妈把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明明白白。她吓得心脏都快要不跳了。安小夏好不容易回来,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这又是怎么了啊!方妈忙打圆场,说:“都是我不好,不小心泼到白小姐身上了。”
安小夏听到方妈这话,更加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大喝一声:“方妈!”
方妈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安小夏往前走了一步,说:“就是我泼的怎么样!”
她昂首挺胸,就像个即将上战场的英勇战士。“顾亦泽,白恩婳那一身水就是我泼的又怎么样!我不止泼一盆,你给我个太平洋我也照泼不误!”
怎么?心疼了?下午不是还在在他们之前心有灵犀吗?一眨眼,不过一顿晚饭时间,就开始维护新人了?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就飘过一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酸不溜丢的一句诗来。心里钝痛了一下,自己已经成为旧人了啊!呵呵,还真是够符合他顾亦泽的风格,速度够快,够雷厉风行的!“怎么?顾亦泽,你要替白恩婳打报不平吗?”
顾亦泽看着安小夏那副倔强的模样,心里真是又爱又气。他喜欢的女人这样有个性,这样倔强,这样让人忍不住想疼。但她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又能气死人!他真恨不得把她按在身上,吻烂她的嘴,直到她再也说不出这么气人的话来为止!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