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捂住自己的嘴唇,指尖立即感觉到因嘴唇红肿而略高的温度。该死,一定是刚才那个黑影啃得太用力,把她的嘴唇给弄肿了,而她竟傻不啦叽的根本没察觉到。她的这一动作放在顾亦泽眼睛便成了欲盖弥彰。提着她的手一用力,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个不稳,摔倒在他身上:“情夫是谁?”
顾亦泽眼中怒气横生,有些吓人。安小夏挣扎着爬起来,顾亦泽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面对着他。两人之间近距离的对视着,这样的距离更容易让他看清楚她嘴唇的状况,更能闻到这个女人身上沾染的,属于别的男人的香水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该死!这个女人分明是他的所有物,怎能沾染上别的雄性的气息!心中更是一股无名火起,就如一头外出捕猎的雄狮,在他外出期间他的地盘里的母狮群被沾染上别的雄狮的气息一样,他觉得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领地受到了威胁!“看来蛮激烈的嘛,都咬破了!”
他控制住她的手晃了晃,“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看看,你的下巴都被掐出瘀痕了!”
安小夏用双手抱住顾亦泽的手,心里又气又急又怒:顾亦泽真他妈的是个混蛋!她脸上绽开笑容,说:“是啊!我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又痛又兴奋!”
顾亦泽的双眼猛的瞪大,面具下的表情谁也看不到。“你骗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听起来狠戾无比,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么想听到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她就是在骗他。这种莫名的惶恐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似乎随时能冲破肉体。他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此时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安小夏笑得甚是无所谓:“是啊,我骗你的。”
她笑嘻嘻地说着,明眸望进他的眼睛里,“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回答的话!”
她觉得痛苦!脖颈再次被掐住。不足一个小时内,三番四次地被人掐着脖子,被迫体会这种濒死的感觉,这让她非常不爽!她甚至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一定会在这艘游轮上被人从颈子上拧下来。可是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没有用力。她看着他:“如果你要选择女人,刚才的李青沫就很不错。她看你的眼神就像信徒看着上帝,你选择她,她一定会对你的话唯命是从!”
但从始至终,他找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要一个女人!不知道她这话哪里刺激到顾亦泽,他慢慢地松开她,说:“衣柜里有备用衣裳。”
安小夏摸了摸脖子,从地上爬起来,替顾亦泽拿出衣裳,替他换上。顾亦泽现在毫无心情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于是只给秘书楚清歌交待了一声,便带着安小夏,坐着救生游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一路上两人都缄默着不说话。游艇在夜色中快速前进,安小夏躺在甲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直到游艇在路边停下来。林冲协助顾亦泽上岸。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协助的。大概这艘游艇是顾亦泽常用的,被改造成方便他上下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是顾亦泽自己上下游艇,而林冲只是跟在一旁,防止突然袭来大浪,顾亦泽会保持不了平衡而摔进海里。安小夏一个人慢慢跟在后面。林冲把顾亦泽从进码头边上的一家咖啡厅里休息,他则出去了。安小夏坐在距顾亦泽两张桌子之外。端着杯子,欣赏着外面毫无景色可言的货运码头。突然,两个人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蓬头垢面地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抓着一个男人的手。任由那个男人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耐烦地甩开,嘴里骂出不堪入耳的语言,也死死不肯放开。男人穿了一件带帽风衣,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他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胳膊正被女人抓住。女人一直不肯松手,终于让男人失去了耐性,他用力一挥,摆脱了女人的苦苦纠缠,却没想到他的手提箱也没能幸免于难!箱子甩出去后被撞开。里面一挪一挪的现金撒得满地都是。女人慌张地一直道歉:“解之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帮你捡起来。”
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人顾不得地上满是尖锐的石头,噗嗵一下跪倒在地,手忙脚乱地去捡散落的现金。可她越是慌张,就越是添乱。因为太着急,她捧着一堆钱朝手提箱跪行过去,膝盖正巧压在一块碎玻璃上。小小的‘噗’的一声,她的膝盖被扎破,因玻璃碴还扎在肉里,并未流出多少血来。但因为这一痛,她的身体一歪,捧在手里的几挪钱呈抛物钱被甩出去——噗嗵!一声脆响,几朵浪花!成捆的现金落入海中,鼓起几个水泡,便摇摇晃晃地沉入了水底。女人看着落入水中的现金,又是委屈又是无辜又是害怕:“解之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苏解之已经站了起来,面色如铁,他直到女人面前,拽紧了拳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后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女人的心窝子上。安小夏拿着杯子的手一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纠缠不清的两个人。苏解之犹不解气,对着已经倒地不起的女人拳打脚踢。女人在地上痛得打滚,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求饶:“解之哥哥,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女人哀嚎着求饶,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苏解之却解不了气,一脚一脚的踢得毫不腿软:“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倒霉鬼,灾星,自从遇到你我就没顺利过!涂馨,你怎么不去死!”
涂馨,你怎么不去死!苏解之恶狠狠地咒骂着蜷在地上的女人。女人呆了一呆,然后抹掉脸上的泪水:“不!解之哥哥我错了,我知道当初我在庭上临时改变口供,让你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溃,但我真的是为你好啊!顾亦泽让人送来你的手指,我吓坏了。他说,如果我再不改口供,他就会杀了你,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贱人!都是你的借口,你拿了顾亦泽多少好处才会背叛我!”
“不是的,真的是这样的,解之哥哥,我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我不想坐牢,不想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涂馨再次扑上去,紧紧抱住苏解之的腿,不断的恳求。苏解之厌恶地一脚踹开涂馨:“你给我滚开,我好不容易才搭上这条大船,怎么可能带上你!如果不是你我还可以在A市风光无限地做我的苏家大少爷,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我怎么可能会带你走!”
苏解之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恨意、怒意地看着涂馨。“不!”
涂馨哭着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腿。“不是这样的,解之哥哥,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我是替你顶罪进的监狱,你不可以这么绝情,就这样抛下我不管!”
涂馨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觉得天都塌了!“你坏了我的大事,我恨不得你永世不得翻身。”
苏解之一脚把涂馨踹开,弯腰糊乱地捡起散在地上的钞票,装进箱子里,转身便走。涂馨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不!你不可以走,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曾经他们海誓山盟,说过要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他现在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他呢!苏解之早已经恼羞成怒,拿着的手提箱毫不手软地砸在涂馨的脑袋上。涂馨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但抱住苏解之的手却死死的不肯放开。苏解之走不了,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把手就朝涂馨脸上划了一刀。涂馨惨叫一声,终于松开了苏解之摔倒在地。她双手捧着脸颊,刺眼的腥红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来。她痛苦的呜咽,却不甘苏解之就这样离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虚耗过度的她再没有体力追上去。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红色的帘幕中,苏解之亲昵挽上另一个女人的手,朝一艘货轮走去。安小夏就坐在咖啡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涂馨跟苏解之闹到这一步,是她完全没料到,却又令她无比开心的!可当她看到苏解之挽着那个女人朝货轮方向走去时,她一把抓起桌上吃蛋糕用的银叉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苏解之,我怎么可能放你走!“苏解之,你给我站住。”
就在苏解之跟那个女人登上货轮之前,安小夏追了上去,大声叫着。苏解之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安小夏,眼睛一眯,把手从那个足有四五十岁女人的怀里抽了出来,放进了衣裳口袋里。他‘呸’了一口痰在海里,看着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个不停的安小夏:“安小夏!”
安小夏深呼吸,让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她直起腰,看着对面那个她恨入骨血的人:“苏解之,今天我会让你死在这里!”
拢在礼服里的手把餐叉握得极紧,指节都在泛白。苏解之看着安小夏,嘲讽的笑:“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