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也不含糊,伸出手来豪气地与他握手对击,杯酒下肚,两人都找到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正高兴地喝着,祁慕寒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吴瑞打过来的电话。“太太来查岗了?”
龙凯调侃一笑。祁慕寒摇摇头,跟着接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是静静的沉默。“瑞哥?”
祁慕寒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怎么不说话?你,你不是瑞哥,是沁雪?”
“寒子,是我。”
吴瑞沉默了半响,终究还是开了口。“哦。”
祁慕寒略有失望,旋即洒洒地笑了笑,“找我有事情吗?等着啊,明儿个我就飞过来了,到时候跟你喝两盅。对了,记得替我向沁雪保密,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你们明天在哪里拍摄,我直接杀去片场。”
“寒子。”
吴瑞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伤痛,“哥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我没有看好弟妹,我,我真是该死。”
“什么意思?”
祁慕寒的心一沉,只觉得全身有些发凉,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沁雪她出事了。今天拍马戏的时候,她被马发狂带走,陷进了流沙里,人被埋了。我们整整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她的人。警察说,她生还的希望没有。”
吴瑞哽咽地说着。祁慕寒面色一僵,哼哼了几声,咬了咬牙道:“瑞哥,跟我开玩笑了。拿我老婆打趣,这可不地道,不好玩,我会生气的。”
“寒子,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沁雪和冯云晨两人一块被流沙给埋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吴瑞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向祁慕寒宣布这个可怕的事实。“你放屁,老子不信,下午馨姐还跟我说你们只是去了偏远的地方拍戏,所以手机信号不好。别开这种玩笑啊,我真的会跟你们翻脸。”
祁慕寒胸口一起一伏,脸色惨白一片,大声地吼了起来。“吴瑞没开玩笑,他说的都是真的。慕寒,我骗了你,其实那会沁雪他们就已经被埋了,只是我们还抱有希望,我们以为一定可以把他们找到的,可现在他们……”叶馨拿过了电话,哭哭啼啼地说起了今天发生的悲惨事件。祈慕寒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听完叶馨的哭诉的。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上一瞬,他还在构想着要给沁雪来个突然袭击,制造一场浪漫的惊喜。他幻想着自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然后听到她欣喜的狂叫,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投入他的怀抱。可现在叶馨却告诉他,沁雪被埋,她的人没了。什么叫没了,怎么可能会没的。他不相信,他不要听警察的那些混账判断,人都还没有找到,他们怎么就能断定沁雪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们都没有好好地告别,他不相信她会就这么丢下自己不管。她答应过他的,除非他的允许,她绝对不会离开自己,而他也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允许。他狠狠地将手机往旁边一摔,颓然无力地坐着,面色紧绷而难堪,用力地握着拳,紧紧地咬着牙,向来沉稳冷静的他,这一刻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一片。被埋在流沙里,超过十二个小时,生还希望没有,这些语句在他的脑海里来回交织,如一面锣鼓一般敲打着,撞得他心绪不宁,他的大脑在这一刻直接处于宕机的状态,空白一片,身子也不住地发抖。“祈老弟,你怎么了?怎么了?”
龙凯看着面色苍白一片的祈慕寒,有些担忧地询问起来,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志国夫妇也闻风而来,满是忧虑地看着突然间陷入失神发懵状态的祈慕寒。“慕寒,你这是怎么了?”
许明玉一脸的担心,“是哪里不舒服吗?”
“刚刚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这样了。”
一旁的龙凯小心翼翼地道,“听起来好像是,是沁雪拍戏出了事。”
“什么。”
许明玉神色一慌,只觉得心惊肉跳起来,看祈慕寒这呆滞的反应,怕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当下急急地推了他一把,“是沁沁出什么事情了吗?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了?”
“她,她拍戏的时候出了事故,和冯云晨一道被流沙埋掉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祈慕寒慢慢地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分外的凝重和痛苦。许明玉一听,整个人都昏厥过去,幸得李志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李志国虽然是个老江湖,乍闻女儿的这个噩耗,心里也险些没有承受住,不过最终还是冷静淡定下来,一面又给叶馨那边去了电话,确认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了大概的底。而祈慕寒却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了,直接订了时间点最近的飞机准备飞回国内。原本想着让许明玉在这里多留一天,她眼下的身体状况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但是许明玉思女心切,自然是不肯的,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块走。龙国辉这边替他们安排好了头等舱,当下马不停蹄地便送他们奔赴马来机场,坐上了马航飞北京的航班。目送着李志国一家人进了贵宾通道口,龙国辉和龙凯这才安心地打道回府。“怎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真是太不凑巧了。但愿沁雪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挨过这一关。”
龙凯言语之间是满满的哀伤,摇了摇头,表达对这件事情的沉痛之感。龙国辉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显得非常的凝重,眉头一直紧皱着。“父亲,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龙凯瞧出了龙国辉的不对劲,关切地询问起来。“我没事。”
龙国辉摇摇头,哎了一声,“只是突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觉得很难过。人的生命,真的是非常的无常啊。就像你妹妹一样,一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就躺在床上成了个植物人。但愿你李叔不会有我这样的悲剧。”
“爸你放心,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发达,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最好的专家替妹妹治病的,我相信她一定可以醒过来。”
龙凯一边安慰着龙国辉,很有信心地道。父子两说着,龙国辉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老管家来的电话。“老爷子,小姐,小姐她醒过来了,她真的醒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老管家有些兴奋的声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龙国辉身子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姐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老管家声音显得很是激动,“就在老爷你们送走客人不久,有个叫james的医生来拜访我们了,说是来替小姐治病的,说是得了您的授意,还出示了老爷您留给他的出入证。我们也没有拦着,毕竟这些日子来给小姐会诊的医生也有不少。我记得老爷您私下里跟我说过,这个叫james的就是那个杰克明的嫡传弟子。我们一直请他出山,他都不肯露面。原本我还想着等老爷您回来了再做决定,可james告诉我们,小姐的病不能再拖,得马上进行医治。刚好小姐的心电图有些不稳,所以我也就让他先替小姐医治了。没曾想,在他的诊治下,小姐终于有了知觉,手指能动,后来还睁开了眼睛看我们,还跟我说了话。我简直是不敢相信啊。James有给我们留下小姐需要用到的药物,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就离开了,我们怎么挽留都留不住。”
“好,好,醒来就好。”
龙国辉的情绪也显得非常的亢奋,频频点头,“我们马上回去。对了,有没有让人对james进行跟踪。”
“有的,老爷。”
老管家如实交代,“他不肯留下来,急着要走,我也不好拦他,有派人跟踪他。我想着,老爷您总要当面和他说声谢谢的。”
“做得很好。”
龙国辉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挂了电话,和龙凯一道赶回家去了。“治国,沁沁她,她会没事的,是吧?”
许明玉坐在椅子上,面容有些愁倦,眼神里是满满的哀伤。“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李志国握着妻子的手,柔声地安慰着,可心里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被流沙掩埋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已经超出了人体的生命极限,尽管他也希望女儿的身上会有奇迹出现,可是幸运之神不会每次都光临的。缺水缺氧的环境,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和折磨,他有些不敢想,甚至害怕明天赶赴敦煌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无法接受的噩耗。祈慕寒坐在后头,右手撑着额面,从上飞机到飞机起飞之后,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双眸暗沉,面泛寒霜。此时此刻,他满脑子的都是和沁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两个历经了这么多磨难,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幸福,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开这样的玩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有种特别的无力感,若是沁雪被绑架什么的他还可以用赎金去把她赎回来,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心甘情愿。可这次面对的是无可抵抗的自然,长埋沙土之中,想想都觉得无法忍受。何况她又是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么一埋,等于是要了她的命。此刻的她,一定是非常希望能够见上自己最后一面的吧。他还在天上飞着,她却不知被埋在哪方沙土之下,他们的距离终成了天地的遥远与触不可及。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向来强大坚韧的他,这一刻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戚,眼中有汹涌的泪光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