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飞舟悬停,赵玉蝉徐步探出头来,“鲁毅?今日是你在巡逻?”
“大,大小姐?”
魁梧大汉蓦地脸色一变,赶忙躬身道: “小人眼拙,未想到是大小姐大驾归来,惊扰之处,还望恕罪。”
说完,便对着他的手下招呼着: “真是没眼力的蠢货,还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退下。”
“是。”
十几人应喝一声,便如鸟兽散地离去,生怕跑得慢了牵怒到自己。 赵玉蝉的脸色顿时不自在起来,这都是她以前做下的孽。 那时以她傲娇的性子还颇显跋扈。 一个不如意,便会将气洒在这些护卫手下身上。 时间一久,大家都怕了她这位大小姐。 平时见了,也是如遇凶神恶煞似地能躲就躲。 显然在这里她已是恶名狼藉啊。 思虑到之前的种种所为,赵玉蝉也不禁暗暗后悔。 不过当目光无意间再次落到鲁毅身上,见他摆出一张苦瓜脸,且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时,顿时火气把控不住,蹭地又窜了上来。 遂冷冷地盯向对方,“鲁护卫长,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留着碍眼吗?还不给姑奶奶滚远一点儿。”
原本准备受到诘难的鲁毅闻言非但不恼,眼中还透出难以言谕的喜意。 自以为运气不错的他连忙不住颔首,“谢大小姐体恤,我老鲁这便滚,这便滚,嘿嘿……” 说着,躬身深施一礼,逃也似地飞离此地,生怕逃得慢了,就要受到非人的诘难一般。 飞舟上的其他三人见状顿时忍俊不禁。 赵玉蝉从鲁毅身上收回目光,顿时脸上发烫地说道:“你们还笑,不许笑。”
“噗,哈哈哈……玉蝉,你要相信二叔,二叔没想笑的……” 柳宗嗣忍不住发笑,引得其他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玉捂着已是酡红一片的脸颊跺起玉足,心里想着:“哎呦,真是没法见人了。”
片晌,飞舟落在山门前,几人一跃而出。 叶小天挥手收起飞舟,拱手一一示意。 “柳前辈、萧兄弟。”
“多年不见双亲,甚是想念。”
“小子我便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它日有闲,再备下薄酒款待二位。”
赵玉蝉神色一急,“喂,你不随我一起前往明镜堂?若是舅父与你父亲怪罪下来……” “呵呵,又非公事,许些小事,家父私下教育一番就是。”
离家出走在长辈看来可是不小的罪过,仅作为从犯的叶小天可不愿再替她这位主使无故背祸了。 也不等他与柳宗嗣、萧弃继续寒暄,便倏地没入地下借土遁而去。 赵玉蝉眼见强留不得对方,滴溜溜的漆黑瞳孔一转,心中豁然一亮。 “咦,对啊,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去求求娘亲。”
“若能求得娘亲为我遮掩一二,舅父那里大概便可大事化小。”
“只要不是到风雷渡口受刑,大不了就是关禁闭。”
打定主意,她便带着柳宗嗣与萧弃转道去往了花宇楼。 …… 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之中,有一处古香古色的木质阁楼。 此时,一楼客厅中正有两名丫鬟伺候一位青衣妇人用茶。 只见她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箐,眸如点漆,红唇鲜艳,俊挺的鼻子搭配尖俏的脸庞,端的是艳丽无双。 若细一打量,就会发现这青衣妇人的容貌竟与赵玉蝉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忽然,青衣妇人浅饮了一口茶水,神色之中带着几缕愁容,“唉,都这么多年了,玉蝉那里还是没有丁点消息吗?”
这时旁边一位秀丽的黄衣女子躬身接过妇人手中的茶盏,并劝慰道:“我们小姐聪明伶俐,以往又常混迹郁林城中,懂得一些生存之道,再有叶少爷看顾在旁,夫人不必过于忧虑。”
“唉,你不懂,如若紧是离开郁林城出外闯荡,以赵、叶两家的实力早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本夫人是胆心他二人是假借他人身份去了域外之地。”
青衣妇人忧心忡忡道。
那黄衣女子心中也是一惊,所谓的域外之地便是域外战场,她如今也是一位三环谛道仙,已然是经历了两次,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若不是眼前的夫人怜悯,多次赐下仙器,不然以她的实力,怕是早已死在了那片不毛之地。 而就在黄衣女子正不知如何回话之际,青衣少妇面色微动,紧接着神念勃发,既而透过门户辐射而去。 “娘,玉蝉回来了。”也恰在这时,一道婉转悠扬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是玉蝉那丫头回来了。”
青衣少妇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上难掩那一抹喜色。
“杏儿,你快吩咐厨房挑些玉蝉喜欢吃的,这些年她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快、快去。”青衣少妇一边急切地吩咐着,一边整理头上的发髻。
黄衣女子也十分高兴,连忙福身道:“是,夫人。杏儿这就前去致办,定保一切妥当。”说着,便先青衣少妇一步出了阁楼,从侧门快步向着厨房而去。
而青衣少妇在另一名丫鬟帮忙整礼了一番衣裙之后,便身形款款地信步踏出了屋门。 与此,恰巧的是赵玉蝉等一行人也先后从圆形拱门迈入庭院之中。 双方相隔不足百米,正巧打个对面。 “娘。”赵玉蝉神色蓦地一喜,随即纤细身影轻盈掠过,转眼来到青衣少妇的面前,“娘,我好想你啊。”
既而一头扎入其怀中。
“你这孩子好狠的心肠,怎忍心抛下娘亲与那叶小子外出离家,你知这百多年,娘是怎么过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何时青衣少妇的眼中已噙着一抹泪光。 “对不起嘛,娘亲。都怪蝉儿惹您生气,蝉儿知道错了。女儿答应娘亲,以后再也不惹祸捣蛋,就乖乖地呆在娘亲身边做一个乖女儿。”
做了一番保证之后,赵玉蝉便摇晃着青衣少妇的手臂撒娇道。 青衣少妇登时被哄得破啼而笑,伸出玉手轻抚着女儿的吹弹可破的脸颊,欣慰地笑道:“看来这次历炼也不是没有收获嘛。我的女儿长大了,还知道孝顺娘亲了。”
母女二人言笑晏晏地互送衷肠,表达各自的思念之情。 良久,青衣少妇才注意到一旁竟还有外人在侧,她赶忙抹去眼角浸湿睫毛的泪水,道:“二弟,让你看笑话了。”
“诶。“柳宗嗣抚笑道,“此乃人之常情,嫂子不必介怀。”
“咦?”
突然青衣少妇的目光不禁惊奇地落在了萧弃身上,“不知这位是?”
她以为这位玄衣青年是柳宗嗣带来的,是以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疑问。 而柳宗嗣却抚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此事,嫂子你还是问问玉蝉这丫头吧。这可是她带回来的朋友。”
青衣少妇诧异地看向女儿,又着眼审视向萧弃,刚想看出一丝端倪,但下一秒,眼前的青年便好似被一层迷雾遮掩了一般。 “咦,这小子不一般啊。”
青衣少妇眼中一亮,心中犹疑起来,“莫不是蝉儿的心上人?模样倒是俊秀,身形气质皆是上上之选。呵呵,蝉儿的眼光不比老娘差啊。当年就是一眼看中了夫君,才强行绑来的,没想到蝉儿的手段倒是比我这个娘亲更高明啊。”
青衣少妇是越看越满意啊,显然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样子。 至于萧弃则是被看得一阵不自在。 所谓知母莫若女啊,赵玉蝉目睹此景又如何不知母亲的想法,旋即羞得跺起秀足道:“娘,他就是一个讨债鬼,可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接着她便把将如何在域外战场结识萧弃,到最后萧弃被人悬赏之事,皆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刨除了六欲魔君之事,这里面涉及甚广,此事还是不易外传的好。 一个不慎都可能将整个家族牵扯其中,其中的后果实在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