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韩秋云一行人飘然落在二人面前。 须臾,不等二女回话,韩秋云就看向司徒婉儿决然道:“既然胜负已定,那么就将亲事定在两月之后。”
司徒婉儿身形一颤,黯然神伤,随即在梅采俞的搀扶下还是缓缓躬身一礼,道:“弟子紧尊师尊之命。”
她一字一顿每多一个字面上便白了一分,仿佛每一个字都含着苦楚。 一旁的梅采俞喟然一叹,面露不忍之色。 随后她们驾驭灵光向两界山中的山门而去。 就在她们掠过山巅之际,殊不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一个低矮的山洞中缓缓走出。 而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萧弃。 当初苏沐以身为祭打破空间屏障将萧弃逐出鬼都城,孰料萧弃并未回到邙山,而是来到了这茫芒山林之中。 于是他也管不了许多,便就地找了一处山洞作为养伤之地,这次他的伤势不轻,气血两空,内腑之中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伤害,这是他曾对抗“落日方碑”留下的暗伤。再就是要赶快恢复元阳之神,否则长时间处于亏空状态会对今后的修行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这样萧弃在这里一住就是数日,平日里就以鸟兔野果裹腹,一时间生活倒也平静。 然而就在方前他在山洞中打坐,忽然发现此山的峰顶之上来了两位修士,彼此对峙良久,待气机攀升到极点之际,两道不俗的气息弥漫开来。 可是就在这时萧弃的一双眸子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芒,使得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滔天波澜,“宛儿,是你吗?”
他心中激动与彷徨交织。 话说萧家遭难那日,原本已然频死的宛儿却在他醒来后莫名消失了,那时他心中就有了猜测,宛儿可能并未死在那场劫难当中。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仍然杳无音信,他只能强忍悲伤期待他们的再一次相见。 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发现了宛儿的踪迹。 接下来他时刻关注二人的进展,见与宛儿交手之人并无杀意,还将修为降到了与宛儿同一水平线上,这让他误以为二人在切磋较艺。 最后他发现并非如此,俩人当真是手段尽出,虽无杀意,不过却处处露着凶险。 本来紧要关头他准备出手阻拦的,岂料忽然来了几位天人境的修士,仿佛在暗中护持,是以他便打消了出手的打算。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听来人那意思是要将宛儿嫁于他人,这话一出登时让他心弦紧绷,再难以平静下来。 若问萧弃为何听得如此清楚?这还得益于霍天霜,他二人曾携手在炎黄大陆历练,期间二人交流修行心得及一些实用的技巧。而这“天听地视”之术就是从那时学到的,不过他只敢施以“天听”偷听她们的对话,却不敢以“地视”窥探,毕竟以天人境的敏锐灵觉很容易被发现。 话归正题,正当她们飞跃过山巅之时,萧弃敛息凝气易是展开身法悄然跟了上去。 约莫两刻中左右,韩秋云落在一处宝山之上。 半响,距此一里之外地方,萧弃倏地探出了身影,看着那座奢华雄伟的高大山门,然后转身消失在繁茂树林之中。 当黑暗降临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天穹之上一轮冷月将清辉洒向山巅,那里乃是天下九宗之一圣女宗的中兴之地,俗名两界山。 此地山高云低,时常有云气飘浮,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道隐隐能见的身影,只见此人不以精灵之气为助只以肉身之力为常,身形飘逸,迅若鬼魅,其身法之迅捷实乃世间罕见。 只一会的功夫,那道身影便找了一处隐蔽处,纵身一跃便跳入墙壁另一侧。 不知过了多久,于一处花园之中,花开遍地,忽地一阵凉风习过,将芬芳带到更远的地方。 而心事重重无心睡眠的司徒婉儿独自在小径上走来,忽地被路旁一朵极其艳丽的花朵吸引了目光,她走向前去轻轻把花朵凑在琼鼻之下,深深闻了一下。 不过就在这时身后忽然远来轻微的脚步声。 “谁!”
司徒婉儿霍然一惊,连忙回身看去,慢慢的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那一刻司徒婉儿脑中“轰”地一声响,睁大了杏眸,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此刻,明明相距十几步路,萧弃却像是走了好久,待他终于走近时,由心感概道:“时隔近八载,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拜入九宗中的圣女宗,上天垂帘,今日终于让我萧弃再见到你。”
萧弃怔怔看着她,一切往事如潮般都涌上心头。 “萧……”司徒婉儿原本想道出萧弃的姓名,但一想到自己将嫁于他人,身子顿时一滞,心中随之一片惘然。少顷,遂下意识咬紧了下唇怅然若失道:“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萧弃面上浮现出难言的喜悦,仿佛连眼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此话好似触碰到司徒婉儿某处柔软之地,当即急道:“你还是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说着,她玉臂前伸推着萧弃的肩膀。 萧弃却笑着摇头道:“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我再不想与你分离。”
司徒婉儿身子一震,心中仿佛陷入争扎之中,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心中不觉凄苦,不由转身叹息道:“萧弃,别傻了,我们不可能的。”
然而经过白天一事,萧弃一眼看出司徒婉儿脸上转瞬一过的犹豫神色,他又岂会将此话当真。 接着萧弃定定地看着她那掩不住的憔悴身影,心中一疼,他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可是他不知该如何解开她的心结。 况且他了解宛儿,其重情重意的性情让她绝不会选择抛下宗门或看着他与其宗门为敌,不过两个月后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他人为妇,他又绝不允许那等事的发生。 对此萧弃忽然害怕起来,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害怕,他只知道他绝不能再一次失去宛儿。 而司徒婉儿心中易是空荡荡的,仿佛一整颗心被破开了一般,但那一刻她不停告诉自己,宗门供养之恩当报,师门长辈教导之恩当报,这一世她欠萧弃,只好下辈子来偿还了。 就这样司徒婉儿背对着萧弃,萧弃也不言,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良久,萧弃不知如何面对此时的宛儿,不由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会让你们的宗门长辈知道,你宛儿,只能是我萧弃的。”
话落,萧弃艰难地转身,刚要走,但又忽地停住了身形,柔道:“放心,我不会与你们宗门为敌的。”
说完,这才向幽深处走去。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司徒婉儿猛地转身,两行热泪不知何时从脸颊流过。 随之,她痴痴地看着早已不见萧弃身影的小径上,不禁喃喃自语:“傻瓜,我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