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一座寝宫之中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眸,随即收敛心神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并慵懒地说道:“真是一出好戏啊,本城主期待与你一见。”
此女拥有着一张绝美的脸庞,肌肤胜雪,一头靓丽的黑色长发直垂腰间,犹如流苏,而纤细白皙的手掌握着一根精雕的黄金权杖,身上穿着华贵的冕服,一副雍容典雅的模样,仿佛汇聚了世间全部的美好,她就是鬼都城的主宰练红衣。 然而她为什么莫名奇妙的说出此话呢?原来在她身前飘浮着一块方碑,此物是她从出世起就一直陪伴着她,距今已有几万年了,它是控制此方小世界的枢纽,通过它可知晓这里一切想知道之事。 初时萧弃以人类之身蹋入城内,就立刻被练红衣所关注,随着时间流逝,她越发察觉到萧弃的不同,就好似一座没被探索过的宝地等待她的慢慢揭秘。 虽说练红衣活了这般久,但还是第一次真实地见识到人类,这岂能不让她兴奋。 “来人。”
突然练红衣下令道。 下一刻,“属下在。”
距练红衣丈许前凭空幻化出一道身影,看其身形应是一个女子,不过面带黑纱看不清面容如何。 “晓娥,距离下一个百年盛事还有多久啊?”
练红衣不知为何话中竟带着些许期盼。 “呃……”被叫做“晓娥”的女官听闻城主的问话,沉吟片刻道:“据属下推算,距离下一次还有三十三年零六个月。”
她对此据实以报。 “嗯……还要这般久啊。”
练红衣话中似乎有些苦恼。 陆晓娥错愕了一瞬,随即试探道:“或许是属下过糊涂了,那是一年?”
见上位许久不言,忙嗫嚅地改口道:“不,六个月还剩下六个月。”
这回笃定得多。 “唉,那是本城主记错了?”
练红衣皮笑肉不笑地缓声说着,语气也渐渐低沉。 陆晓娥吓得好悬没瘫在地上,只觉脊背一寒,一股凉气上冲天灵,于是她又顿了顿才小心道:“想来属下方才精神错乱,明明只还有十天就是我鬼都城百年一次的狂欢盛事。恭喜主上即将新娶,想必下一位城主的伴侣必定是位温润儒雅丰神如玉的俊秀少年。”
殊不知这百年盛事就是练红衣的婚庆,原不过是她活了无数个年头,无人消解这种寂寞罢了。 为了慰藉她这颗空虚的心灵,便制定了所谓的百年盛事,就是找一个郎君陪伴对付这无聊的岁月。 至此一晃数万年了,嫁予她的男子也足有几百个之多。 可是至今仍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不是娇柔造作就是自作聪明,皆自信凭自己的本事能征服她,岂不知在她的眼中他们只是玩物。 不过她还算仁慈,玩够了只是将之赶出城主府,大多都分派到各个地区作为主事之人,只有少部分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说若大的鬼都城的管事主官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曾做过她的丈夫。 “哦?俊美少年嘛。”
练红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羞红着脸,眼波盈盈仿佛蕴含无尽的春意。 半响,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既然仅剩十天了,你就抓紧准备吧。”
陆晓娥早以如芒刺背地等候多时了,但她身为属下岂敢多说,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领命退下。 接下来的几日之中,城中紧急布置,以城主府为中心方圆千里皆是红妆,就是以红毯铺地,由百万匹杂彩连接在各家各户窗前屋后,然后帖喜字、挂灯笼,花团锦簇应有尽有。 而且与此同时城内大量鬼卒搜罗容貌俊美的“青年”,他们都有一个特点,皆是百年内进入鬼都城的新“人”。 话说这边紧锣密布的布置着,而凤来楼那头萧弃正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苏沐的教导,从礼仪及形体,再到说话的技巧,这里包括如何奉承、如何巧妙的转移话题等,虽然学习繁多,但好在苏沐并没有太为难萧弃,有进步就可。 而今日萧弃按惯例来到教坊,苏沐却早已等他多时,这方面他对萧弃格外宽容,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好似超脱了凡俗。 “好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我们今天学习七弦琴。”
苏沐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晴,温润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不满。 萧弃依言跪坐在蒲团上,面前的案几已被事先按排好了一把七弦琴。 届时苏沐并没有先教其乐理,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萧弃,你觉得学好一门技艺,需要先具备哪些条件?”
萧弃闻言也不抗拒,这几日里虽然表面上不情愿,但他不讨厌苏沐,甚至钦佩他拥有如此高洁的心境。并且受他影响,连前番被杀伐蒙尘的心灵都似得到了净化一般,变得空灵闲静。 接着,只见他思考了一番,淡淡道:“那应该就是天赋吧,当然还有后期的坚持。”
苏沐点了点头算是给予了肯定,他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阻碍了天赋的发挥?又是什么瓦解了这种积极的心态呢?”
“那大概是厌烦等负面情绪导制的。”
这次萧弃不假思索道。 然而听到此言,苏沐先是点了点头又忽然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 这下萧弃疑惑了,这又点头又摇头的也不知什么意思。 只听苏沐接下来道:“是人性也是你‘自己’。”
说到最后他一脸的肃穆。 “我自己?”
萧不由屏住呼吸,这个话题开始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错,所谓的‘自己’其实是你的另一面,对此‘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当‘他’强大时‘他’会操控你,放大一切负面情绪,借机以你的贪嗔痴为食。而若想超越‘他’有所成就,就必须要养成势如破竹般的韧性,不光是这弹琴的技艺,就是修行亦是这般道理。”
苏沐随后将道理阐明。 萧弃身子猛地一震,心中骇然,“这说得不就是心魔吗?尽然将道理阐述得如此简单明了,这可是连许多修行无数年的老怪物都不一定了解的道理。”
此时的萧弃再不敢小看苏沐,认真听其教诲。 苏沐见此嘴角含笑,“我所要讲的已然不多了,就最后送你一句话吧。”
“请先生赐教。”
萧弃连忙起身作揖道。 “你的另一个自己就是你的命运,好好把握吧。”
苏沐说到这里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深邃而悠远,其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为人所见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