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下往灵希山脉,很快便与一人一鼠汇合,随后没有停留,一路顺寿阳城的官道向邙山古道而去。 那里有一互市,乃是大乾与宣武两国的交界之地,虽称作互市实则是一座古镇,可当地面积却堪比一座城市,且长年流通两国贸易,是以造就了这里繁华的景象,经往的商人如过江之鲫。但此地属于三不管地带,灰色生意猖獗,赌场、妓院、奴隶买卖等生意遍地都是,若没有实力和人脉上的关系,想在此捞金,恐怕连毫寸之地都没有,分分钟钟被吞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足见越是名利场就越是黑暗。 数日后,太玄宗被人打破山门的消息就传遍炎黄各大势力的耳中,而一直对萧弃极为关注的纯阳宗就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此时玄阳大殿之中,“你说什么?”
纪长恭猛地起身紧紧看向汇报的弟子,眼角一阵抽动,不见平时的养气功夫。 “掌教,您让弟子关注的萧弃当日就已至寿阳城附近,经过暗作的调查,矛盾的起因可能与一位名叫萧灵儿的太玄宗弟子有关,可据我们之前的了解,俩人本就是兄妹,此事……也就不难推测了。”
那弟子如实禀告道。 纪长恭来回踱步,满面的惊疑,“怎么可能?萧弃不过一鬼仙,如何独闯太玄仙宗?荒谬,此事简直荒诞不经。”
他此前做出逐出萧弃的决定,就是认为他这弟子实力相对孱弱,虽然资质绝顶,但还未能达到他所期望的地步,故此为了维护宗门的稳定,只得暂时屈服于大乾皇朝,忍痛做下自斩臂膀之事,然而如今的萧弃所展现的实力,直让他这个掌教悔不当初啊。 而与此某间密室中,霍天霜霍然睁开杏眸,一身威压倾泄而出,转眼灿然光火从眼中渐渐敛去,“呼,闭关许久,终于突破至了阴神境巅峰了。”
随即沉入自己的思绪当中,眼神带着朦胧,低声呢喃道:这段时间不见,也不知萧弃那坏家伙如何了?有没有……”想到这里,脸颊不由生出一抹晕红,“哎呀,我究竟再想什么呀?”
随后,霍天霜收拾起心中微微荡起的涟漪,起身打开密室出口,面上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面容。 “姐姐,你出关了。”
霍天霜前脚刚踏出石门,耳畔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她斜眸看着一侧的俊朗青年,黛眉不觉一扬,疑惑道:“易辰,你守在这里作什么?”
“啊……哦……我在此……”霍易辰一时间吞吞吐吐,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易辰,你从小到大跟在我屁股后面,但凡有事欺瞒,总是这副模样,你还不说。”
霍天霜语气虽平淡,但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霍易辰面色当即一苦,嘟囔一阵子,在被其瞪了一眼后,最终老老实实回道:“是……是爹让我来的。”
说着,低下头不在言语,试图以此蒙混过关。 “哼,你不说,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霍天霜冷哼一声,拔腿向外而去。 霍易侠从小跟着霍天霜长大,俩人感情极好,这时见姐姐面露不虞,便忙跟上脚步,道:“姐姐,我、我告诉你还不成嘛。”
霍天霜闻言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双杏眸仿佛带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霍易辰顶不住这般压力,终于还是开口道:“唉,此事还要从明月宗欲夺我宗九宗席位说起……”他眼中带着回忆缓缓述说当日的情景,包括后来萧弃怎么被逐出师门之事,当然这是纯阳宗对外的说法,凭他一个纯阳宗亲传的身份,还无法据悉这里的内幕。 霍天霜身为戒律堂大师姐,岂能相信这等言论,当即哂然冷笑道:“笑话,萧弃刚立下滔天之功,后脚却因偷窃掌门绝学叛逃?此言荒唐之极。不行,我现在就要下山。”
最后似乎想到什么,神情一滞,转而加快脚步。 “姐……”霍易辰抬手,但犹豫少许,还是无奈地放下手臂,并深深叹了一口气。 霍天霜所在密室设在一所书房之中,扭动开关之后就有一面书架向一侧移去。 “吱……呀……” 须臾,就有一道倾城绝美的女子从其中走出,而她初一踏出密室,也顾不上许多,便直奔书房门口。 正待她打开房门之际,“丫头,你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是要去哪呀?”
正巧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阻在门前。 霍天霜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我要去寻萧弃。”
语气虽平淡,但身为她父亲的霍易侠却从中察觉到那抹坚定。 “不行,此间背后隐藏了太多利害关系,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深陷囹圄。”
霍易侠声如洪钟,一身气势忍不住外泄,此时的他面上一片肃然,显然已怒火升腾。 “果然如此,连您也知道萧弃是被冤枉的。”
霍天霜面色动容,随即顿了顿道:“恕女儿这一次不能听命爹爹,我非去不可。”
不料霍易侠一挥长袖,门前瞬间多出一道光幕。 “啊!”
霍天霜忍不住猛地收回手掌,定眼一瞧,掌心处竟有两处淡淡的烧伤痕迹,不知怎么那门柄就似烧红的烙铁一般。 与此同时整个房门光芒乍现,那道耀眼光幕眨眼已蔓延至窗檐,数息之间霞光绚烂,乃至遮住整个书房。 霍天霜霍然抬首,一双美眸带着一丝急切,“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快打开禁制,放女儿出去。”
不知何时踏出密室的霍易辰见到姐姐这副焦灼的模样,心生不忍,不觉间偷眼瞧了一眼父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爹,不如……” “孽畜,你给我闭嘴。”
霍易侠见他张嘴,就知道他放什么屁,顿时爆喝一声,打断道。 霍易辰浑身一个颤栗,战兢兢地硬是将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霍易侠不理他这“窝囊”儿子,转而又看向仍是一副倔将模样的女儿,从那变化的神情中有几分焦虑、几分黯然,更有一分哀痛包含其中,他也为此踌躇一瞬,但转瞬眼中划过一丝绝然。 “爹……”霍天霜试图改变父亲的意愿,但她看到的只有一张果断庄严的面庞,她心中一沉再沉。 果然霍易侠额上已青筋暴跳,“够了,老夫原以为我的一双儿女中,你是最让我省心的,也是最让我引以为傲的,没想到天霜你竟也如此短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可是萧弃他……”霍天霜可能对萧弃的感情太过深厚,到了如此境地,还妄图说服父亲。 “你……”霍易侠一听不等她说完,伸手哆嗦地指向霍天霜,面色已然青紫一片,但眼前终究是自己血脉骨肉,父爱如山,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甩下长袖,将头撇过一边,讳莫如深道:“世间岂能以简单的对错论及是非,萧弃没错,难道掌教就错了吗?你以为作此决定,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心痛了吗?”
话到于此,他拍着胸脯一副痛心的模样,接着又面现一丝无奈之色,“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不过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残忍,但身为父亲的我还是要问你,难道一个萧弃真的比从小伴随你成长的宗门更重要吗?想想你今天拥有的一切,想想陪你一同长大的同门,还有爹爹和你的弟弟,若宗门因他萧弃就此沉轮,你是否想过,宗门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不,你别在说了。”
霍天霜双手抱头痛苦道。 霍易侠虽然不忍,但还是说道:“我来告诉你,若真的有那一天到来,各方势力就会化成闻到鱼腥味的野猫,将我们这些砧板上的鱼肉通通撕成碎片。”
说到最后,他嘴角浮现出一丝酸涩,忽地手掌一划,赤色光幕上出现一道螺旋状的波纹,很快打开一处圆形的出口。 而后一掌将霍易辰摄了出来,留下霍天霜一人面色惨白的怔怔出神,不知不觉就缩蜷成一团,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灵魂,看起来是那样的颓然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