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下得巍峨挺拔的金霞峰,行至一段路程,突然驻足不前,目光集聚在一处方向,当即冷声说道:“何方肖小之辈在此躲藏,还不滚出来。”
而话音一落却久久未见有人答复,眼中不觉多了一抹冷光,就再次开口道:“既然你不识时务,那我就逼你出来。”
萧弃心念一起,就见数百余枚符箓凭空而成,辗转间萦绕在周身纵横交错,然后仿若一条条金红色的闪电陆续而去,仅数个呼吸,使得眼前百多米范围的树木变得横枝断木不堪入目。 “小小年纪也不知哪来这般大的戾气。萧家小子,许久不见,还识本王否?”
话音未落,烟尘中一道人影撤除遮掩之法,显露出身形。 只见来人面如冠玉,身姿卓越,一身青色儒衫将来人儒雅飘逸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萧弃定睛一瞧,当即不由恍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玄亲王当面。呵呵,你这时不在圣都纳福,来此作甚?”
来人正是大乾亲王李玄昌当面,皇宫内乱当日他曾追捕过萧弃与曹恨天,差点让二人饮恨护城河,好在萧弃及时激发出“斩仙飞刀”才逼走此人。 “当然是为你而来,你一日不伏诛,当今国主便一日不得安宁。”
李玄昌说着负手凝望着萧弃。 “哈哈,也好。当日母亲劝我放弃仇恨,我原本还有些犹豫,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那便怪不得我了。”
萧弃目光如刀,字字铿锵有力,让人一听便觉得此话绝不是在开玩笑。 李玄昌闻言面色一肃,微微眯起双眼,道:“萧弃,我知你有些神通。当日你能断我一臂,虽说多有偷袭之嫌,也足见你心思机敏,不过今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李玄昌不说,萧弃还未曾注意,他望见这时李玄昌已完好无损的手臂,蓦然赞叹道:“不愧是坐拥万万里疆土的皇朝,天材地宝繁多,不缺你这断肢重生之物。”
李玄昌见萧弃一副啧啧称奇的模样,心中一气,道:“好了,休作口舌之利,鉴于你母亲的关系,本王劝你缚手就擒,勿要再做负隅顽抗之举。想想你如今的境遇,就连纯阳宗也不得不迫于压力放弃于你,何况你以一人之力又如何抵挡整个大乾皇朝?小子,你随我回去,我欲将此事报于宗族,凭你的天赋才情,若有族老为你居中调和,就是当今国主也不敢不听。”
萧弃听到此言心中虽持着嗤之以鼻的心态,但已杀意渐消,是以善意提醒道:“就你今日之言,加上母亲曾言你对她不错的份上,我留你一命。不过你此前说我断你一臂有偷袭之嫌,那么接下来你可睁大眼晴瞅仔细了。”
李玄昌面色一怔,同时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而这时萧弃的左边瞳孔骤然发生变化,弹指之间一枚金色飞刀于眼中旋转,紧接着“咻”的破瞳而出,化为有眼有翅的奇异飞刀,此刀一出,便犹如夜空的流光化作刹那光华,转瞬就直奔李玄昌而去。 而呆愣愣的李玄昌面色不及变化之际,眼前就已映出一道刀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原本的“李玄昌”忽地化为了人形枯木,紧接着一抹凌厉的刀光划过,登时便被一分为二。而他的真身却出现在枯木丈许之外,速度犹如瞬身,而这正是他的保命之术“乙木替身之术”。 可不待他缓口气,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惊鸿剑光,只听“噗”的一声,一条手臂应声抛起,同时伴随一抹殷红血洒虚空。 原来在李玄昌躲避刀光同时,他早有算计,忙施展出“流光妖逝”神通,一剑功成。 “啊!”
李玄昌一声惨呼,额上青筋直冒,接着他看向空荡荡的半截衣袖,瞬间目眦欲裂,咬着牙恨声说道:“萧弃……” 萧弃却当即打断道:“哼,我劝你莫说什么着恼之言,不然小心你的小命,我随时可能改变注意哦。”
说罢,嘴角带了一丝戏虐之色。 李玄昌原本还犹然未觉,听萧弃这么一说,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喉间正抵着一物,正是之前斩断他替身的斩仙飞刀。 李玄昌瞳孔骤然一缩,但随即似听懂了萧弃话中的意思,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并神情萧索的叹息道:“你小子能屡屡创出惊人之举,不是没有道理,我想皇兄若是知晓你这般优秀,也必然心生悔意吧。”
“一切都已发生,说这些只是徒劳罢了。而若是我实为低微,你岂不是又是另一番言论?呵呵,什么都让你说了,最后还不是要看实力说话。”
萧弃说着双眼微阖,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莫名的惆怅。 李玄昌低头陷入了沉默。 这时的二人仿佛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好似一对忘年之交的淡言碎语。 沉默良久,萧弃蓦然一叹,道:“你走吧。”
与此抵住李玄昌咽喉的斩仙飞刀也返回他的眼中,使原本只有眼白的瞳孔恢复了正常。 李玄昌闻言深深看了一眼萧弃,转身欲走,又忽地停下脚步,道:“我之前的提议依旧有效,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来玄亲王府找吾。”
他的声音虽低沉,但富有磁性,为此多了一抹真诚。 “我会考虑的。”
萧弃回道。 “那便最好不过。”
李玄昌答应一声,就光芒一闪,身形如梦似幻变得不真切起来,转眼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天空,数息消失在天边。 萧弃不在多瞧,便欲继续赶路,但行至数步,又忽然驻足不前,回头瞥向两侧,无奈说道:“柳大叔,你还要跟着小子吗?”
“哈哈,还是你小子机灵,不过叫一声师叔就这么难吗?”
与此山林中传来一道惫懒的声音,萧弃初闻此声竟分辨不出来人的具体方向,管中窥豹可见此人隐匿功夫之强,绝对在李玄昌之上。 片刻,一抹亮光似初现尘寰,转眼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渐至清晰起来,只见来人鬓发飘扬,清新俊逸,一身白色长衫衬拖出几分潇洒风流之气,而腰挂一酒葫芦更是别俱一格,夹杂着一抹逍遥放众。 来人非是旁人,正是纯阳宗掌管着藏经阁的首座,柳青云。 “柳大叔慎言,我已不是纯阳宗门人,何来的师叔?”
萧弃皱眉道。 “好你个小混蛋,怎么现在厉害了,连师叔都不认了?妄费我当初在藏经阁给你开小灶让你学得一身本事。”
柳青云顿时气急败坏,宛若一个孩童撒泼怒骂。 萧弃一时间连被逐出宗门的怨气都被冲淡了不少,张口急道:“那不是……”可是刚欲开口分辩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哑口无言。他这时才想到他面前的这位才是掌管藏经阁的主事人,而纪长恭虽是掌教至尊,但若是没有他的默许,想在藏经阁任意观看书籍根本没有可能。 那这眼前之人就却却实实对他有恩,为此萧弃有些气弱。 “怎么?想到了?”
柳青云得意了,“好了,想通了就随师叔回去,都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安分点,好好的宗门不待,非得随意到处乱跑,就不怕遇到个歹人将你生吞活剥了?”
柳青云上前搂住萧弃的肩膀就要往回走。 萧弃被这么一顿插科打诨,整个人都陷入迷糊之中,顺着走出几步,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不由低沉道:“师叔,别白费力气了,我知你一路跟随,是有意护持小子,弃在这里谢过了,但我已经被革除宗门弟子的身份,这已经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你还是让弟子去吧。”
“小子,你……” 柳青云手上的动作一顿,面上开始变换,最终手臂从萧弃身侧滑落下来,整个人的心气仿佛从身体里离去。 萧弃鞠躬算是拜别,然而还未起身,便被一脚踹飞。 “要滚,就滚远一点,永远不要让老子再见到你。”
说话间,人已经不知所踪。 “呸,呸呸。”
数丈之外,萧弃吐出口中的泥土,不过看似狼狈,口中却畅然失笑道:“我这师叔不亏是个酒鬼,当真是为老不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