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经过一番打探,终于知晓准确消息。 也就是后日申时将在萧家为其举办定婚宴。 而定婚对象正是海伯之孙韩伯瑞与宛儿二人。 萧弃初闻此讯自然是忿然作色,但他还是暂时选择忍下了这口怒气。 他虽看似未到加冠之年,却不是无脑之人。 首先不管什么原因,宛儿已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现在闹将开来,只会让大家以为他在耍小孩子脾气。 其次这桩婚事绕不开萧天齐夫妇二人,可现如今压根没有询问他的意思,似乎还有意隐瞒。 …… 翌日,萧弃与往常一样修行、练字习文,闲时阅读些炎黄大陆的见闻秘史,连宛儿也未发现什么端倪。 …… 二日午后,宛儿突然对萧弃说道:“夫人让宛儿采些莲子,说是小姐嘴馋得很,非要吃莲子羹不可。”
萧弃饶有深意看了宛儿一眼,随即平静地点头道:“既然灵儿想吃,那宛儿就劳架辛苦些,早些去吧。”
“好的,少爷,宛儿这就去了。”
宛儿说着有意无意地扫过萧弃的脸庞,双肩不禁颤抖,随即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大约一刻钟后,萧弃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迈步出了自己的小院,经过长廊,很快步入正房大院,院内载植了几十种专门酿造百花果酿的珍惜花草,绕过这里,一眼就可看见主房。 这时就见房屋外门大开,厅内摆着四五桌酒席,其中在座的大都是萧家的掌柜头头,毕竟萧家这么大一摊子,外面总有些生意往来以供萧家的用度。 而正堂居中的一桌,在座上的只有萧天齐、李香伶夫妇、宛儿,管家海伯及其家人,当然还有他那作书生打扮的孙儿。 见此情景,萧弃虽说心中早有准备,但仍止不住直欲升腾的怒火。 稍后,萧弃收拢思绪,就蹋步进入了热闹的宴客大厅。 面朝房门端坐的一部分管事率先目睹来人,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并又向对面席坐的各位打起了眼色。 不明所以的人感觉气氛不对,不觉放下酒杯,场面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这到是提醒了主桌之人,萧天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过李香伶为人四面玲珑,见厅中有些冷场,立马换了一副笑脸,笑着对萧弃说道:“还不快过来,为娘方才还想着让大牛通知你一声,你来的正好。”
萧弃默默点了一下头,来到主桌前,海伯带及家属连忙起身。 面对萧弃的到来,宛儿脸颊微白,眼中不由带有一丝慌乱。 还不等众人出声,萧天齐忙抬手招呼大家:“都坐,都坐,这里都不是外人。”
“是啊,今天大喜的日子,大家都不用客气。”
李香伶也道。 海伯一家依言纷纷落坐,萧弃也跟着坐于李香伶的身旁。 而宛儿坐下后就一直低头不语,反观海伯座旁的青年英气勃发,浑身带着书倦气,嘴角始终带着一缕微笑,接人待物间更添温文而雅。 正待宴席的氛围得到缓和之时,萧弃突然插话道:“哦?不知什么大喜之日?我这个萧家少主怎么不知道啊。”
场面再次一静。 李香伶轻挑黛眉,接着面上故作轻松地打起圆场道:“还不是你海爷爷家的孙儿看上了你宛儿姐姐,所以来此提亲。”
“爹娘一直把宛儿当作自家人,所以我与你父亲一合计决定把婚事定下来。”
“以后萧家就是宛儿的娘家人,就相当于我李香伶的半个女儿。”
宛儿一双柔夷一直撵着衣角,低头不语,不想如此模样却惹得众人误会,纷纷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萧弃觉得这笑声分外刺耳,低垂着眼眸,不由只感觉戾气上涌,一双剑眉都不自觉地轻微抖动着。 似乎这直欲勃发的怒气触及了大日金乌留下的精血,有一种共鸣之感化作彼此的桥梁。 萧弃第一次感觉到心脏会如此快速地跳动着,浑身血液如江似海般奔涌不息。 与此之际…… 心脏中那枚金灿灿的精血仿如火焰般活了一般,一缕缕金色血气融入他的血脉之中,使得周身鲜红的血液染上了丝丝金芒。 这一切发生在数息之间,可好处却是货真价实的。 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向未知脱变。 众人看到萧弃久久不语,凭心而论也很理解。 但唯独大牛却不这么想,近一年的相处让这位外表憨厚,但内秀的汉子深深的明白。 他这位主子可不是吃亏的主,一旦有人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就断然不会善罢干休。 何况是从他身边挖墙角。 李香伶也以为儿子是不舍长期陪伴他的丫鬟正心生沮丧。 她伸手搭在萧弃的肩膀安抚道:“舍不得你的宛儿姐吗?放心,你宛儿姐嫁过去,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况且你海爷爷家距此也不远,想见面却也容易得紧。”
这一番话似乎起了作用,萧弃心中的戾气逐渐收敛,重新恢复了平静。 然而那双平澜无波的眼眸却看向了韩伯瑞:“这位兄台,你喜欢宛儿姐?”
“这……” 韩伯瑞一时语塞,这等露骨的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 萧弃缓缓起身,然后走到他的身后按住他的座椅:“不知道,是吗?难道是所谓的一见终情?”
接着,他慢慢帖近他的耳边:“难道没有一点见色起意的心思?”
说罢,他凝视向宛儿:“这一切都由你们主导,又有谁给她一丝选择的权力。”
场面一时寂静。 萧天齐面色微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香伶的眼神制止了。 萧弃感叹一番过后,走出几步,目光又骤然锁定向韩伯瑞,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道:“恐怕你想要的仅是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再就是让她成为你的附拥,成为一个理想的生育工具。”
“呵呵,如此她恐将一生都忙碌于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之中。”
“你说这般命运的安排,我岂能让兄台如愿。”
萧弃一边感慨一边摇头道。 宛儿怔怔地看向萧弃,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勇气。 “萧少爷,我想你是否对韩某有什么误会?”
韩伯瑞淡然一笑。 “误会?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瞧你一身装扮,举止气度应该有功名在身,只怕是要穷尽一生之力追求于高官厚禄金钱名利之中。”
“我……” 韩伯瑞正欲辩解。 萧弃却强势打断,道:”你也别急得否认,看你强装笑脸,理应有些城府,只怕你的功利心更甚儿女私情多矣。”
“等你功成名就,宛儿姐恐已容颜不在,难不成到时又要许你三妻四妾,任尔欺辱?”
“直到半生凄苦,白发蹒跚,临了化了一抔黄土作古。”
说到最后,声音猛地提了上来,并带着些许威厉。 一旁的宛儿泪水一点一滴地悄然落下,眸中的情愫如一汪清泉上涌,又如天山雪莲般在绽放。 而韩伯瑞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在他的思想里男尊女卑才是正统,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有违常伦。 女子孝顺公婆、相夫教子乃是理所应当,尊从长辈、顺从夫婿更是千古至理,难道要女人爬到男人头上,这成何体统? 于是他面色鄙夷地缓缓起身俯视萧弃,言语不齿道:“无知小儿,你年不过二七,有何资格在此妄论男女之情?当真是有违先贤及长辈的教导,不知所谓。”
萧弃心中一喜,口中仍冷声回讽:“眼界决定命运,你生活在所谓先贤编织的牢笼中,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你一个稚儿也敢妄论先贤,也不怕当今圣皇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韩伯瑞一指萧弃瞪目喝问道。 此言一出,原本还面露愧疚的李香玲面带薄怒,看向韩伯瑞的目光露出一丝不善。 但谁也没想到平时温婉乖顺的宛儿竟然在这时猛地站了起来,冲着韩伯瑞高声喝道:“够了,你韩伯瑞我宛儿高攀不起,从今以后我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
萧天齐与李香伶闻言无奈对视一眼。 一众管事更是哗然,彼此附耳低言,场面顿时噪杂。 韩伯瑞为此更是面红耳赤,眼中的怒意难掩那抹蕴含的丝丝恨意,遂一甩衣袖,道:“哼,你会后悔的。”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怒容负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