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字结束之后,刚停顿了几秒,耳边却又传出来一声枪响。感觉到膝盖的骨头一疼,男人有些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膝盖边附近的布料都已经被炸裂,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枪孔,正在汩汩地流着血。他呆滞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呼起痛来,面色痛苦得难以自已,望向白绍宸的目光也越来越恐惧。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比组织更要恐怖!“你太慢了。”
白绍宸低着眉,看着他满地打滚的模样,面色却平静得像是对这些血腥的场面都已经司空见惯一般,浑身散发的气势愈发冰冷可怕,几乎能让人一时间冻结在原地,男人颤抖着想要逃跑,脚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半分。“下一个地方,是哪里呢?”
白绍宸稳稳当当地举着枪,在他身上比划着,嘴边的笑似有若无。男人只感觉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张大着嘴巴,眼睛死死地看着他手中尚余存着滚烫温度的枪,嗯嗯呀呀的说不出半个字来。半晌,他才嘶哑地呐喊了一声,“你杀了我吧!”
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受眼前这样的心理折磨。白绍宸唇边的笑容愈发奇异,口中吐出的一个个字,都仿佛如千斤大石一般重,死死地压在对方的心头上,永远不得翻身,“死?想的倒是美,可惜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连生死都由得你如愿以偿?”
那个男人终于绝望,躺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喘着粗气,像是脱了水的鱼。他从进了组织以来,便做好了死的准备,然而没有想到,在死之前还要受这样残酷的精神折磨,比让他直接死更为难受。白绍宸看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依旧用枪口在他身上虚虚地比划着,最后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定点,白绍宸手中的枪最终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胯下,口中轻轻地发出“砰”了一声,像是枪再次叩响,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没有动弹半分。“我说,我说……”男人冷汗直冒,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被那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压垮,转眼间,身下的裤裆已经湿了大半,散发出骚臭味来,引得白绍宸微微皱眉掩鼻,将他踢得远了一些。那个男人面上因失血和恐惧而苍白如纸,上头满是鲜血和泪水,那壮硕的身躯无数次的战栗着,看起来很是恐惧,“是组织发下来的指令……我们这些都是给上头干活的,也没办法知道雇主是谁,跟我无关,跟我无关!”
“你属于哪个组织?”
他心中隐约有了底,依旧不依不饶。他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要昏死过去,“是……是……赤蝗……”“赤蝗……”白绍宸眯起眼睛来,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隐约有一些熟悉。想了半天,他才猛然想起来,这个组织正是法国里最大最严密的地下情报组织,也相当于一个黑手党的存在,里头各式人种都有,有华裔自然也不觉得奇怪。只要出得起足够的钱,就能派人为你卖命。然而,这里明明是在中国境内,为什么在法国的黑手党会染指到国内的事情,并且还跟叶姿扯上了关系?无论如何,如果寻出了一个苗头,他就绝对不会放过!白绍宸冷酷的眉目一敛,继而揪起了那个人的衣领,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声音来逼问道,“其余同伙都在哪里?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叶姿的?”
“我……”那个男人惊恐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翕动的嘴唇中刚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来,便已经双眼一闭,身子倏然软了下去。“妈的。”
白绍宸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边皱眉,往他脖颈边探去,见还有呼吸,又翻了翻眼皮,确认他是真的昏死过去而并非假的后,白绍宸才站了起来,厌恶地用皮鞋尖踢了踢他的身体,抛下一声冷哼,“啧,真是没用。”
他转身正欲离去,却听闻一声厚重的铁门开启声,地下间的门正在此刻推开。走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血腥,不禁尖叫了起来,几乎肝胆俱裂,本欲转身跑去,然而在对上白绍宸的目光后,却又被吓得实在移不开步子,也及时收住了喉咙中的破音,没有把全小区的人都给招来。白绍宸面无表情地端详了她半晌,直到确认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居民,而不是犯罪同伙后,这才平静地走了过去,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交付在她颤抖的手中,声色淡然地吩咐道,“来了也好。麻烦把他送去附近的医院,不用报警,当然,一切都是你的意愿,因为毫无用处。后续我会来处理。”
这个男人……纵使不知道他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但总也算是一个线索,说不定对他以后的调查还会有用。那个妇女还处在震惊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然而听闻他轻咳了一声,又立马收回了理智,生怕被他杀人灭口,赶忙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待看着他钻入车子绝尘而去后,这才机械地踮着小碎步,一脸空洞地把躺在地下间的男人费力地半拖半拉地带去了医院。叶姿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白绍宸做出了诸多打量,此时她正拿着昨天冒死签下的合同,在会议中优先发言。经过上次大赛的事情,公司里的人早已经认可了她的存在,总算不至于太过难办。经过一番似是而非的商讨后,最终还是将这个项目全权交给了她。此次签下的合同只是一个开始,真正往下的合作还没有完全结束。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算好办,然而在合作方名单上看到楚氏集团时,叶姿的眼皮子还是禁不住一跳,不禁有些感叹这个商界实在太小,眼瞧着前几个月还是杀红了眼的敌对集团,如今已经又要寻求合作了。她思量了一会,往后了几页,翻看楚氏集团的合作人,却见那栏上是一片空,不禁有些疑惑,叫过旁边路过的小柔来,指了指上头的空白,“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