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是卢山长的孙子,礼部侍郎的儿子卢浩宁,他听母亲说会让卢山长把新科女状元许配给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就当真了。 真是脑子里装的不是白花花的脑子,而是如一堆烂泥似的浆糊,净说一些痴人说梦的话。 安初夏原本还想不通那次卢侍郎,把她拦在衙门口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怎么还说出以她的性格,嫁人之后会招夫家不喜这样没品的话。 此时坐在大堂上的安初夏听到卢浩宁痛吼出的这番话,总算知道卢侍郎的那番谬论是从何而来了。 谁都没发现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一伙人里,有一位老者是怎样怒火中烧,咬着牙看着这一幕。 恨不得上去打烂满口胡沁卢大公子的那张嘴。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留着胡须脸颊消瘦的老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谁家还没有几个不孝子孙。 周围的百姓看着往日里无法无天的纨绔们,真的被新上任不久的女府尹打了板子,一声声叫好声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这时候这些纨绔的家人,已经得到随行小厮回去的禀报,纷纷吩咐家中的大管家,或者亲人来处理这件事。 也许以前的官员对这些纨绔犯的事,总是轻拿轻放糊弄了事,让来给这群纨绔处理事的人,一种错误的信号。 只要他们来了,甩上一笔赔偿银子,自家公子少爷犯再大的事也就算了了。 当少尹徐重悄悄走到安初夏跟前小声说道:“几位纨绔贵公子的家人,派人来接自家少爷公子回去。 代郡王家给了两千两赔偿银子,其他几家一千两,几百两不等,安大人你看要不要把人放了。”
安初夏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其他官员愿意糊弄了,这么多赔偿银子被送来。 真正会落到受害人手里的银子,恐怕都不会有十分之一,其他剩下的去了那里就可想而知了。 “让他们把银子带回去,就说让各家能主事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在长街闹市上纵马伤人,按律法可是要入罪的。”
安初夏说完看见一脸为难望着她的徐少尹,忽然明白徐少尹因为年龄大了,在少尹这个位置上也快退下去了,不想在自己告老还乡前惹恼这些权贵。 念在她初来京照尹时徐重对自己的帮助,安初夏还是站起来向着后衙走去。 后衙待客厅里五六家权贵派来的人,眼角瞟见安初夏进来,竟然都装作没看见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这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对京照府尹就是这个态度,而只是瞧不起安初夏这个没有品级的女官。 安初夏看见自己如此被人轻视,唇角上扬的弯度都没变一下。 然后转身就打算回大堂去,那里还有人等她收拾,她在这里和一群看不清形式的傻缺较什么真。 “站住!”
那群来给自家纨绔公子少爷处理事的人,原本把姿态摆的那么高,是听说他们来之前自家少爷已经被打了十板子。 这才并不搭理她,就是想让安初夏这个品级低的女官员,来主动向他们说好话。 没想到讨好献媚的话没等来,却看见这位不懂规矩的女官,根本就不理他们又回到了大堂。 五六个说只好把目光看向徐少尹,声音不善的说道:“徐少尹她这是什么意思?!”
徐重心里真想骂人,他好不容易把人请到后衙,想着这样就不用自己出面惹人,却被这几个自以为是的蠢人给搅和了。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虽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们家主子是比这个京照府,新上任的安女君官大,可是这也不是你们能在此撒野的原因啊! “没什么意思,我家大人说了,让你们各府能做主的人来处理这件事,要不她就要给几位公子,按照京城闹市纵马罪定夺! 要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把安初夏的意思表达完徐少尹也挥袖离开,几个来处理事情的人傻了眼,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胆子闯进大堂找安初夏理论。 只好装着满肚子的憋屈,灰溜溜回去找自己主子告状去了, 六个公子少爷们屁股上被重打十个板子,这会儿全部一排趴在大堂里,疼痛的呻吟声听的让人牙酸。 安初夏高坐在大堂上,严肃的问道:“在长街闹市区纵马,你们可认罪?”
几位少爷还想嘴硬一下,在昂起头对上乌纱帽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时,他们纷纷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屁股。 “嘶”的一声,全部选择了点头招认。 审理完毕安初夏让文史拿下去让他们签字画押,省得到时候几个纨绔家人来,说自己误陷他们。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卢山长看着坐在高高大堂上,神情威严的女官,这应该是他为后辈寻找的一个机缘。 可是听到自己孙子喊出来的话,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白费了。 他了解自己大儿子为人清高鲁钝,遇事看不清形式,耳根子还软。他能当上礼部侍郎,也是凭着卢家多年积攒的人脉资源,把他推上去的原因。 卢家这几十年后代人才不济正在走向落寞,卢山长告老还乡这十几年,都在有意的广结善缘,就是想给卢家找到一条出路。 他为此不放心,还特意在家书里叮嘱儿子,要认真对待照顾为人知恩图报,文采也斐然的安女郎君。 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自己在信中的嘱咐,还把主意打歪了。 自己也是接到大儿子信中说道,安学子已经考中状元,他和大儿媳妇想要聘娶为儿媳,让他想办法撮合。 卢山长看到大儿子的来信,在惊愕之余恼怒的想要来京当着他们的面,骂醒两个痴心妄想做白日梦的人。 想到今天他和顾家人刚进皇城,就从马车窗看见一伙骑马狂奔闹市,不顾百姓死活的纨绔子弟。 卢山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孙子也在其中。 站在卢山长旁边的顾童生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一双长满褶皱的老眼高兴的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骄傲的表情让瞧见他这样的卢山长嫉妒。 就在两位老人面对同一个人,却是两样心情的时候。 从远处几条街道上驶来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京照府的大堂门口,首先被仆从扶下马车的是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中年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