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依旧茶香袅袅。“还冷吗？要不要拿条毛巾来？”
秦殇为她倒了杯茶，动作依旧无比优雅。“不用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凌缈晞的情绪一直是淡淡的，淡到让人觉得她对任何事都没有感觉。“怎么？一定要有什么事才能找你吗？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只是单纯地路过，或者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秦殇的声音懒懒的，笑容中也是漫不经心的意味。“我没有时间跟你绕弯子，说与不说都是你的选择。只是，我不想听到有关席宇斯的事情。”
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没有力气，也不想再知道更多。“怎么？吵架了？我以为你那么爱他，最想听到的应该是关于他的事情才对。”
秦殇皮笑肉不笑，眼中闪烁着某种寒光。“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是因为席宇斯才接近我的对不对？”
“如果你真的对他这么感兴趣，直面他不是更好？为什么一直要利用我来达到你那些莫名其妙的目的。”
“我很烦、很累，不想再听一个字，也不想再知道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好吗？”
凌缈晞拎起包包就要离开。“如果你真的对他的事漠不不关心，又怎么会来参加追悼会呢？说白了，你不过是想帮席宇斯赎罪吧？对这件事，你替他觉得愧疚对吗？”
“真是可笑，你竭尽所能想要弥补，而真正的凶手却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准确地说，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只要吞并博纶美，便再没有任何集团能和环宇抗衡。”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苏克年先诬陷环宇在先，害死他的人是他自己，席宇斯不是凶手！”
凌缈晞握着包包的手紧抽，努力让自己相信席宇斯绝不会那么残忍。“是吗？你真是这么单纯地认为是这样？换作以前的凌缈晞，绝不会这么不理智。只可惜，你已经被感情蒙蔽了。或者说，就算你能想到些什么，也不愿意承认。”
“你不觉得整件事很奇怪吗？为什么面对这么大的危机，席宇斯始终波澜不惊？”
秦殇喝着茶，不徐不缓地暗示着些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所谓的‘诈骗’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他自然不必过于担心。”
“是吗？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两个证人为什么会突然推翻证词，而且偏偏要选在最后一刻。而博纶美的诈骗黑幕正好是在那个时侯被揭露，你不觉得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证人要不要推翻证词，在什么时候推翻证词都是他们的选择，也许他们是良心发现也说不定。而且一旦某个企业出现漏洞，很多问题随之而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你说的这些能证明什么？”
“哈！原来凌缈晞的聪明全都转到替席宇斯申辩上去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他。如果你觉得刚才那些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话，你又如何看待这组照片呢？”
照片上席宇斯正和两个男人在谈话，地点选得很隐密。凌缈晞一眼便认出那两个男人是欺诈案的证人，她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这组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在两个多月前，也就是‘欺诈危机’之前，你难道不觉的有任何可疑之处吗？”
“而且，他们提供的证据是公司的绝密资料，以他们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更别说偷到了。除非，是有人刻意泄漏给他们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缈晞将照片反扑在桌子上，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只是不愿相信而已。既然如此，就由我替你说了吧，席宇斯才是整件事的主谋，而苏克年不过是他圈套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自以为聪明，但就算死了都不知道，那两个人其实是席宇斯的诱饵。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席宇斯，如果不是苏克年自己贪心，也不会上这个当。”
“不要再说了，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就算、就算是他做的又怎么样呢？这就是商场，他不过是为了环宇而已。”
“我只不过不忍心看你被继续蒙在鼓里才告诉你的，你相信也好，认为我在大放厥词也好，都是你的事情。”
“确实，席宇斯处在现在的位置，为了环宇先下手为强无可厚非。”
“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为了能让环宇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席宇斯以后要面对的对手还很多，像这种事情也还会继续发生，死的人……可能也不止苏克年一个。”
“你真的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秦殇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透出些许关心和担忧。“我不知道，也不想再听，求你不要再逼我好吗？他承诺过不会再对我有任何隐瞒，所以我决定相信他，我已经再没力气因为其他人的事和他吵了。”
“逃避也好，自我欺骗也好，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连续几个晚上，凌缈晞做梦梦到苏克年。嘈杂的大街上，几道声音格外清晰，“死人了——死人了——”“啊！脑浆都被撞出来了，好恶心！”
“好多血啊……”“啊——不要！不要！车——”凌缈晞猛地坐起来，被吓得一身冷汗。“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席宇斯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安抚道：“没事了，只是做梦而已，我在这里陪你。”
“斯，我真的好怕，好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凌缈晞急促地喘息着，即使醒来，那血腥的一幕仍在她脑中不断纠缠。“你梦到什么了？告诉我好吗？是什么让你那么恐惧。”
“我……我梦到了苏克年，他浑身是血，脑浆……啊！我不敢想！我不敢想！”
凌缈晞拼命摇头，恐惧至极。自从秦殇告诉她那件事之后，苏克年一次次出现在她梦中，像一张大网紧紧将她的心网住，无论怎样都无法挣脱。“那只是梦而已，他的死根本与你无关。”
席宇斯拍拍她的背，“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要！不要离开！我真的好怕。”
凌缈晞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栗着，很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诈骗事件，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那两个所谓的证人，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对吗？”
席宇斯抱住她的手一僵，“你听到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你不要管我听到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的。”
“如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
凌缈晞摇摇头，她的脑子好乱，根本没有力气去判断。“既然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呢。没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排的。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现在你知道了，你又要因为这个指责我吗？”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环宇，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事实。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好吗？”
“你要想什么？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要不要继续爱我吗？因为这些事你就动摇了吗？”
“我没有动摇，我只是需要空间好好冷静地想想我们以后应该怎么走下去。”
“我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不想每天在大风大浪，在噩梦中度过。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但你会愿意为了我放弃环宇吗？”
“……晞，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也从未想过要这样要求你。只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好吗？明天，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巴黎，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到答案。”
“我陪你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离开，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怕，你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想一个人去好吗？你放心，我答应过不会离开你，就一定会回来的。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我就会回来。”
“该死的你叫我怎么放心？你又想像上次一样丢下我不管，一个人逃得远远的吗？我绝不允许！”
有了上次的事，席宇斯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她。“你这样会把我逼疯的，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窒息而死。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吗？”
“逼疯？窒息而死？你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你说出这样的话，叫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你知道我有多怕你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吗？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失去你吗？没有你，我会死的！”
“是你，把我变成一个这么没安全感的人。是你，把我的心夺走。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要好好想清楚，你让我怎么办？“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没有说过要离开你。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难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我不是你的私有物！”
凌缈晞挣扎着，此刻的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让她觉得好可怕。“你是我的！是我的！我已经说过会陪你出去散心，你还想怎么样？你到底在逃避这些事情，还是想逃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