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大厦。“小姐,您预定的护肤品已经包装好了。”
“谢谢!”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凌缈晞正提着纸袋往前走,远远地,对上一对水蓝色的眼眸。牧闵西?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自从那天在酒吧分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还好吗?牧闵西帅气的脸消瘦了很多,面容憔悴,似乎好多天都没有休息过了。他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神采,直到与她的视线相遇的那一刻,他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下意识地要走向她。但是,他的眼神很快暗淡下去,痛苦地止住脚步。身旁的Snila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来,眼中放射出尖锐的恨意。她忙拖着牧闵西离开。牧闵西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跟着Snila离开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凌缈晞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出了大厦,她一直走到一个大大的喷泉旁才停下。孩子们围着喷泉快乐地跑来跑去,不时把手伸进泉水里,他们的父母忙制止她们,说喷泉太深,水太凉。城市里很多人把这座喷泉称为“许愿池”,只要投下一个硬币,并诚心许愿,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投了一枚硬币,她身旁高高帅帅的男生忙问她许了什么愿。“不告诉你,不过,我相信只要将硬币投入许愿池,愿望就会实现的。”
硬币的最高价值是一块钱吧?一个廉价的硬币就能买到一个愿望?凌缈晞不相信。如果可以,她愿意投一百个硬币,只求生活能回到从前。她不要遇到牧闵西,也不要遇到席宇斯,只希望生活能像从前那样平平淡淡。摇摇头,凌缈晞正欲往前走,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他身上有清新如阳光的香气。牧闵西?凌缈晞任他抱着,他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们和好吧?回到从前好不好?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牧闵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乞求。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要窒息一次。这些日子,他气,他怒,可他更加想念她。刚才在大厦里看到她,他的心好像突然活过来似的,不再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知道她和席宇斯的过去他很痛、很生气,可是没有她,他连心都死了。他不想再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哪怕会痛,他也不想放开她。他可以不理会一切,唯独不能没有她。“牧闵西……”有那么一瞬间,凌缈晞几乎就要投降了,但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对不起……”这是她唯一能说的。“不要说对不起,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再拒绝我!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让我继续爱你,这样也不可以吗?就算只能守在你身边,一辈子得不到你的爱,我也愿意,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他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就算一辈子得不到她的爱,他也愿意守在她身边?这样诚挚的诺言又能维持多久呢?一旦他对她绝望,就会离开她吧,世界上根本没有一直付出的爱情。与其这样,又何必浪费他的时间呢?他应该找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真心爱他的女人。“我没有心,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凌缈晞逼自己说出残忍的话来,“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烦。”
牧闵西的身子僵了一下,似乎不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你从来没有快乐过吗?”
他扶住她的肩,紧张地望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是骗他的,只有她的眼睛不会撒谎。“没有,从来没有快乐过,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烦。”
凌缈晞强迫自己露出厌恶的神情,“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我讨厌你,越来越讨厌。”
“讨厌我?是吗?那这是什么?”
牧闵西举起她的手,一只玫瑰钻戒在她指间绽放着晶亮的光芒。“如果你讨厌我?为什么一直戴着它?这是我们共同的记忆。”
“我、我……”光芒刺痛了凌缈晞的眼眸,也刺痛了她的心。不!她不能这样!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想你误会了,你只是懒得脱下而已,很抱歉让你产生了错觉。既然你说这是我们共同的记忆,那还给你好了。”
“……”牧闵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不舍,但她好冷漠,冷漠到让他不禁相信她是真的……讨厌他。“不要吗?那就由我代你把它扔了吧。”
凌缈晞随手将它往喷泉一丢,玫瑰钻戒在阳光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扑通——”一声沉入水底。她的心痛了一下。“现在你可以……牧闵西,牧闵西,你干什么?”
“哗——”喷泉溅起高高的水浪。牧闵西像发疯似的跳进喷泉,沉入水里寻找着。“有人跳进喷泉里了……”周围的人惊慌地叫起来。水,四处都是水,灌入他的耳朵和鼻腔。小小的玫瑰钻戒在哪里?牧闵西的手不停在底部摸索着,可是除了水,什么都没有。胸中的火焰狂乱地烧着,他疯狂地寻找。那是他和她唯一的纪念了,如果连这个也丢了,那他们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他竟为了一只戒指跳入喷泉?在他纵身跳下的那一刻,凌缈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喷泉这么大,水这么凉,以他现在的身体能受得了吗?为什么他总是要将她置于这种境地?“牧闵西——牧闵西——别找了,你快上来!”
凌缈晞沿着喷泉嘶声竭力地喊着。池中溅开一个大大的水花,牧闵西露出上半身深深吸了口气,又沉了下去。他全身已经湿透了,脸色苍白如纸。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喊,继续找着。水好凉,可他的心却如火烧般焦急。“牧闵西,不要再找了,求求你不要再找了……”凌缈晞好怕他会一直找下去,好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固执?为什么非要让她伤害他?看到他痛苦,她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沉下去,她好愧疚,真的好愧疚!“牧闵西,求求你上来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戒指没有了可以再买一个。但如果你生病了,我会很难过的……”她几乎就要跟着跳下去了。牧闵西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脑阵阵胀痛,但他仍不愿意放弃。如果找不到,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定要奋力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一定会找到的……忽然--他的手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一闪一闪的光芒跳跃着。“哗——”牧闵西站了起来,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服狼狈地流下来。他眼中有婴儿般纯净的水蓝色光芒,照亮了那张苍白的脸。“我把我们的回忆,找回来了……”他的掌心缓缓张开,一只小小的钻石,光芒晶亮晶亮。凌缈晞望着他,一种灼热的液体急于从眼眶中流出来,“为什么……你总是让我为难,为什么你要这么傻……”牧闵西走到她面前,冰冷的手牵起她的,无比温柔地将戒指套回她手指上。他开心地笑了,仿佛只要戒指在她手上,他们的生命就是连在一起的。“我不想再强求你什么了,如果你讨厌我,那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可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把戒指扔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带着淡淡的悲凉与绝望。“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可是,如果我的出现让你觉得厌烦,我会走。只要,你能开心、幸福地活着。”
最后望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周围的路人已经有很多感动得哭了,他们忙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看着指间的玫瑰戒指,一股热流涌入凌缈晞心里,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环住他。“不要走,我不会再这样了!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愿意给你机会。”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幸福。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决不能就这么任他离开。他,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男人。……一个星期后,凌缈晞接席宇斯出院。当她推开门时,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无数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席宇斯站在窗边,整个人融入阳光中,背影英挺得令人窒息。阳光将他与周围的一切隔离,他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孤傲的黑天使,又如一尊大理石雕塑,优雅而尊贵,一身黑色西装衬托得身段愈发挺拔。他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穿黑色的男人,更是最适合穿黑色西装的成功男人。静默地站在那里,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眶下方闪动着阴影,遮住了些许情绪。高耸的鼻梁下,他微抿的嘴唇透着傲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