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上官肆端着粥走进去时,赫然发现她晕倒在地上。他立即冲过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他的手探上她额头,滚烫滚烫!该死!她居然在发烧?他这才猛然间记起她那天冲了冷水,他还强要了她。他低咒了声,忙冲出门外,喊来小桃。“去拿热水来——还要毛巾,快点——”上官肆急切地说道,一边脱下她的衣服。“哦!是!”
小桃慌张地跑离房间,端来了热水热毛巾。而这时上官肆已经帮许桃儿换好了衣服,她拧干毛巾,正想敷在她头上,上官肆却接了过去。“我来!你再去端几盆热水!还有医药箱也拿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再拧干另外一条,一遍遍帮她擦拭着脸颊、四肢。“你还在看什么?快去啊!”
“哦、哦,是……大少爷!”
小桃忙不迭地点头,把所有东西都拿过来了。“来……桃桃,该吃药了!”
上官肆扶起她的身体,轻轻把药塞进去,再喂她喝了口水。但她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把水连同药丸全部吐了出来,仿佛濒死的动物一般在无力地挣扎着。“……”上官肆心疼极了,把另一颗药塞进嘴里,咬碎。覆上她的嘴唇,再灌下一口水去。虽然许桃儿还是不断把药水吐出来,但上官肆没有放弃。他往嘴里塞了一又一颗,再喂给她。一旁的小桃捂住嘴不敢哭出来。她看得出大少爷很爱少奶奶,可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呢?他们两个人都好可怜!直到确定许桃儿已经吞下一些药,上官肆才放平她的身子,换上新的热毛巾。他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唇抵在上面低低颤抖着,眼中是一片无垠的沉痛。许桃儿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虚软得如同棉花一般。全身滚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毫无血色的面孔苍白得可怕。她仍残留着一部分意识,只觉得身体痛得要命。好像有一团火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燃烧,要将她烧个干净。她看到上官肆朝她走来,脸上带着残忍邪佞的笑容,仿佛又将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耳旁一遍遍回响着他霸道的宣言。“许桃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你死了这心吧,你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不……肆,不要……不要……我再也不会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因为害怕,许桃儿不断喃喃着。呼吸沉重而急促,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汗珠。“桃桃,不用怕!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了!”
上官肆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泛起红色。他真的把她伤得这么深吗?即使在梦里,她也想要逃离?可是,她应该知道的,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她,他不是有心伤害她的。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他害怕她,他是如此地爱她啊!他想要的,只是她的心,为什么她要把它交给另一个人?她以为他就不痛吗?修长的手指在她滚烫的面颊上抚过,上官肆愧疚地一遍又一遍喃语着。“对不起!桃桃!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怎么样才能弥补给你造成的伤害?你还会原谅我吗?”
恍惚间,许桃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包住了她的心,让她安心下来。但没过多久,另一个梦境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梦到易星辰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他伸长手臂,嘶哑地呼唤着她。她努力想要跑近他,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只能站在原地着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星辰……星辰……星辰……不要……”许桃儿摇动着脑袋,不安极了,奋力想要坐起来。“桃桃!桃桃!”
上官肆按住她的身体,抑郁暗痛。他痛苦地喘息着,茫然不知所措。她就这么爱易星辰吗?即使烧成这样,她仍在担心他。而他,不过是她的噩梦吧?他苦涩地笑了。“桃桃……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让你幸福,可是我没有办法放开手,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很恨我吧?不顾你的感觉将你禁锢在身边,我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我也想要幸福,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应该放手,把你送到易星辰身边吗?”
上官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将头深深埋入她掌心,像孩子那般无助地颤抖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几乎将他撕裂。白天渐渐变成了黑夜,黑夜又带来了黎明。上官肆就这样伏在她床一天一夜,他片刻都没有合过眼。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究竟该怎么办!他也曾想过,放她自由,让她回到所爱的人身边。但是终究,他没有足够勇气逼迫自己放手。她已经像血水那样融入他的骨髓,抽干它们,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桃桃,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可以放弃一切,可以忍受你的恨意,就是没有办法放开你。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愿意用一生去弥补。只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清亮的晨光从白色的纱制窗帘的缝隙里透射进来,照亮了一张苍白的脸。睫毛轻轻地颤动,许桃儿慢慢睁开疲惫的眼睛。昨晚,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眼前,也好像蒙着一层雾气,让她看得不真切。她觉得全身好像被车碾过一般,痛得让她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试着把手抬起,却感到一阵痛意。她的手被人牢牢握住,那人的手指松软,力道却很大,好似不知该如何对待心爱的宝贝。许桃儿困难地侧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憔悴不堪的面容。青色的胡渣已经布满了上官肆的下巴,他的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阴影,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脸庞消瘦得厉害。他应该……也很不好过吧!许桃儿喉头一阵窒息的痛。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因而他才会变得这么没有理智。可是,为什么他不相信她?为什么要残忍地蹂躏她,摧毁她对他所有的爱。在他不惜一切地伤害了她之后,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们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亦如她对他的爱。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只是确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没有办法接受他。这一些许声响让上官肆醒了过来,看到许桃儿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狂喜,激动地站起来探上她的额头。“你终于醒了……烧也退下来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想吃什么?”
许桃儿摇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想去看星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