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这件事情是个意外,真的不能怪任何人。我们也希望……您能早日从云枫的阴影里走出来。”
杨明皓的嗓音流露出少有的哽咽,他和卓云枫在学校是关系相当好的朋友,这个意外对于他而言也倍受打击。杨明皓原本是站在理性的角度说出的话,可是逸入卓夫人耳底却是另有一番滋味,只见她皱了皱眉头,抬头正眼对视上杨明皓的眼睛,深邃的杏眸缓缓半眯,眸光愈来愈加冷冽:“云枫的日记上清楚写着,去海边为方若瑶同学庆祝生日,他要借着这次机会潜水找珍珠送给思涵……”卓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冷,就像是在质问杨明皓,难道日记上所说的这一切是假的么?如果没有海边的庆生会,如果没有那个叫思涵的女孩,云枫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次的意外。钱思涵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已经能够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卓夫人的话也让她的指尖越来越冰凉。“伯母,云枫发生意外我们都很难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去潜水找珍珠,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这样做……”钱思涵咬紧牙关,为了云枫的死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折磨,她也希望自己能够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突如其来的声音不禁让其余几人同时朝她望来,让她的面孔清晰映入卓夫人眼底时,卓夫人的眸光倏然暗下,闪过一抹异样复杂:“是你!”
这一刻,卓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乎突然明白过来钱思涵为什么会出现在卓家别墅,还有卓烈炎说过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此刻再回味起来,在瞬间便已经真相了。“伯母,我就是钱思涵。”
钱思涵鼓起勇气对视上妇人那双犹如利刃的眸,她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刻。“你……你还我的儿子来!云枫他那么乖,那么听话,为什么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卓夫人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不能自己的痛哭出声,冲上前一把揪紧钱思涵的衣襟。旁边的方若瑶和杨明皓欲上前来,却被钱思涵果断制止:“你们都不要管,让她发泄出来,不管是打还是骂,我都绝不还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恨意吗?做梦!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卓夫人抬眸,眸底恨光闪烁,冲着钱思涵咆哮着,同时高高抬起手,两记响亮的巴掌就这样落下。钱思涵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她完全能够体谅卓夫人心底的痛意,而她也在这件意外事故里逐渐成长起来。“卓夫人,你要打就打我吧,云枫那日参加的是我的生日PARTY,我就是方若瑶。”
方若瑶几乎是带着哭腔,他们确实一直都想面对卓夫人,可是当她发现面对妇人的时候画面竟让她无比痛苦,听见卓夫人甩出的响亮巴掌声,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方若瑶冲上前挡在钱思涵身前,杨明皓也往前,拦了她的前面:“伯母,我是男人,如果您真要发泄悲痛的情绪,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他们三人的深厚友谊倒是让卓夫人有些意外,不过怔愣只从眼底闪烁数秒,便再次扬起手臂,冷声道:“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收拾你们了吗?”
“住手!”
熟悉的磁性嗓音从暗处传来,卓烈炎欣长高大的身躯变得越来越明亮,当看见他出现的时候,卓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只是怒火依然难平,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这个从小就不让她省心的野小子!“你来做什么?不是要和那个姓白的订婚吗?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卓夫人冲着卓烈炎冷喝道。“订婚是一码事儿,这……又是一码事儿。”
卓烈炎说着话,眸光看似不经意的撇向钱思涵,视线却突然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僵硬冷毅,萦绕在男人镌刻俊颜的光线似乎也跟着暗沉下来,原本投在他脸上的明亮光线此刻变得阴冷,衬着那双邪肆的眸子,就仿佛是暗无天日里森冷潮湿的寒潭,散发着幽寒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人的心骨。“你的脸怎么了?”
卓烈炎脚下的步伐已经朝着钱思涵的方向过来,他接连推开拦在她前面的杨明皓和方若瑶。钱思涵原本已经刻意撇头想要避开男人的视线,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他一眼看出了异样,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越来越烈,她自己也可以感觉到脸已经肿起来了,不过她心里依然能够理解卓夫人的冲动,换位思考,如果失去孩子的人是她,她的情绪或许比卓夫人还要激动。“没事儿,不小心摔的。”
钱思涵条件反射的说了谎,不过脸颊上显而易见的五指掌印却是骗不了人。卓夫人冷哼一声,就算她能够感觉到钱思涵的一番好意,却压根儿也不会领她的这份情。“妈,我说过……不许你动她!”
卓烈炎根本就没有理会女人的解释,他有眼睛和耳朵,自然有他自己的判断。“妈也说过,不让你和白灵菲订婚,你有听妈的话吗?还有这个女人,我不管你和她搅和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妈也不想再见到她。”
卓夫人冷哼一声,今天晚上她的心情真的糟透了,如果再继续留下来,她真担心会气得心脏病发,干脆一咬牙,愤然离去。“跟我走!”
卓烈炎不由分说,一把握上钱思涵的手,拉着她朝停车场的方向。钱思涵眸光微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她当然不能任由着他胡来,酒店里还有那么多宾客,一会儿让大家发现主角不见了,那事情岂不是会变得更来更糟。“你不能走!今天是你和灵菲表姐订婚的日子,你如果走了,她该怎么办?”
钱思涵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捂上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就算男人不能走,她却是不能再留下来,她现在这副模样当然是见不了人的,一会儿让爸妈看见还指不定该怎么担心。她的话提醒了卓烈炎,男人皱了皱眉头,低垂眼睑沉思数秒后,突然抬头对视上她的眼睛,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你先到车里等我,我回去交待一下,很快就过来。”
见女人愣站在原地不动,卓烈炎退后一步,将车钥匙塞到她的手里,接着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去。方若瑶和杨明皓安静的关注着事情的始末,似乎也从刚才的一幕里察觉出了端倪,方若瑶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什么,看见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一个箭步奔到钱思涵面前,压低嗓音道:“思涵,上次害得万利达订单被坑,还有我爸的事儿……不会是卓先生吧?”
“嗯!”
钱思涵重重点下头,也在瞬间为他们解惑。方若瑶和杨明皓同时惊诧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卓烈炎竟然就是卓云枫的亲哥哥,如此一来……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似乎也很很解释了,卓烈炎之所以会对万利达和方家出手,显然是为了报复。只是,再看看眼前一切,钱思涵和卓家人之间的关系,却好像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且放着她差点成为了卓云枫的女朋友不说,现在她和卓烈炎的关系显然是暧昧不清的,而卓烈炎却是她灵菲表姐的未婚夫,而她们和白灵菲还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工作。天啊!这样的关系网已经让方若瑶开始头痛,如果一切她都依然被蒙在骨里还好,现在她却什么都知道了,以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白灵菲向来对她也不错,拿她当妹妹一样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方若瑶摇摇头,遇到关键事儿她也完全没了主意,反倒是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明皓,低缓开口了——“若瑶,我们还是给思涵一点时间和空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钱思涵感激的目光凝向杨明皓,这个时候他说出的这句话,也正是她所期盼的结果,方若瑶不再坚持,被杨明皓牵着小手离开。钱思涵看了一眼手里的车钥匙,她当然不会按着男人的吩咐坐到车里去等他,但是想到他没了车钥匙一会儿也无法离开,于是先绕道去了停车场,将车钥匙放在醒目的前窗玻璃上,希望男人呆会儿能够看见。“你要去哪儿?”
就在钱思涵转身准备离开时,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卓烈炎刚到就看见了女人打算开溜的一幕,箭步上前一把抓紧她的柔荑。“我想一个人静静。”
钱思涵抿了抿下唇,想将小手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跟我走,也能一个人静静。”
卓烈炎一手拽着她,一手勾过前窗的车遥控按下,强行将她塞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