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兰可静躺在床上,沈君漠压她身上,这时,只见她抱着他,静静的,想了一下,便说。“沈先生,我想要个孩子。”
闻言,沈君漠知她打的什么心思,所以,便应。“在孩子与你之间,我会选你。”
兰可是知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才想着,要给他留一个孩子吧,这样,沈君漠日后也不会那么孤独,至少,还有个孩子陪着,属于她与他的孩子。可,这只是兰可一厢情愿的,他不想要孩子,他要的,是她,是她的人,兰可。这旁,兰可见他那样说了,便知他在拒绝自己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不禁又再略略溢出了,该怎么办呢?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情况,已经超出了两人的掌握范围,超越了生命之间,是沈君漠也无法再去控制的情况。抱着他,兰可就抱着他,静静的,迷恋他的气息,挽留他的身体。傍晚时,两人厮缠床上那么久,也该起来了。这时,只见兰可坐在饭桌旁,看着那饭桌上的食物,她却没多少兴趣去吃。沈君漠坐在她的身旁,见她不吃了,便夹了清淡的藕块给她,并道。“不要闹脾气,只有吃了饭,身体才能好好的。”
那是煮汤的藕块,最是清淡,没食欲的人,就是应该多吃一点这样清淡的藕块。兰可听了,再看着碗中他夹来的食物,便只好伸手拿筷子,然后,硬逼着自己吃起来。其实,她一点也没胃口,吃着的时候,真的味同嚼蜡一般。然而,兰可越是不肯吃,沈君漠就越是要让她吃,只见他哄着让兰可总算能吃下小半碗饭了。吃了饭,沈君漠又再哄着让她喝汤,总之,不该少的,一样都不能少。晚间,兰可在床上静静地折着千纸鹤。而沈君漠,他站在阳台上,正静静抽着烟,望月独思。沈君漠是个不爱抽烟的男人,然而,并不是说,他会抽烟,当苦闷的时候,他会抽上那么一两根。夜风,从远处吹来,拂过沈君漠的身上,吹动他的白衬衫,也吹动他的细碎头发。这个男人,他即使是在苦闷的时候,样子还是那么迷人。四下,一片安静,只听得青蛙的叫声在院子里传来,还有那蟋蟀的蛐蛐声,各种各样的小虫,一下子像是开了战,在那狂叫,比谁嗓子亮。院子里,那些萤火虫似乎很爱来那儿,现在,又是满院的萤火虫了。小惜没人陪,懒洋洋窝在狗屋里睡觉。看着那条狗,沈君漠苦笑了笑,当初还说着要给这条狗找一个伴呢,然而,拖到现在,他却愣是没记起。算了,改天什么时候记起了,再给它找吧。天际,一轮明月高高挂,柔和的月白光芒,轻轻洒遍大地。在月光之下,一切,显得那么迷人深邃,夜,是安谧的,也是神秘的。看着四周安静的夜景,沈君漠已是抽完了手中的一根香烟,见此,他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手指一弹,那烟头,便掉落下去了。沈君漠拿出烟盒,再次抽出了一根。他的动作很利索,牙齿咬住,拿打火机,然后点燃,便再抽了一支,不料,却是在这时,一只小手伸手,夺走了他嘴中的香烟。是兰可。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看见他还抽,便不肯让他再抽了。见兰可夺走了自己的香烟,沈君漠抓住她的手,便重新夺回来了,还命令着。“可儿,别闹。”
说罢,他看向外面的夜景,又再咬住,深吸了一口,身旁,兰可闷闷的,她伸手趴过去,趴那围栏上了。然后,看着外面的景物,兰可闷闷地说。“不喜欢你抽烟。”
抽烟,有害健康,他是嫌命长么?沈君漠听后,他笑笑,抽了最后一口后,居然真的不抽了,一把将香烟扔地上,便狠狠踩捏了一下,将它弄灭。这一次,沈君漠将它弄灭了,没扔楼下去。身旁,兰可见他不抽了,这才看着他甜甜地笑了笑,沈君漠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依自己的。比如,她说不喜欢他抽烟,他会立马不抽。他真的很宠自己呢。沈君漠踩灭那烟头后,他伸手过来,一下子搭兰可肩上,轻搂住她的那种,然后,看着远处神秘的一切,他忍不住说。“今晚,可真是安静。”
闻言,兰可点了点头,她的视线,看向了那天空,看着美丽的闪烁星星,兰可指向那里,忍不住对他道。“沈先生,你看,那是北斗七星。”
沈君漠应声看去,他脸色淡淡的,眼眸,也淡淡的,此时,他多么希望,能陪兰可看一辈子的星星。然而,可以吗?她先前还说着,明天要嫁给自己了,可,千算万算,沈君漠却绝对没有算到这一变故呢。早在当初,他就已经知道,兰可的心脏,是个问题。可,那时候的他,还是选择把她收留了。他自负地以为着,自己有能力救活她,可,沈君漠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不是神,没有主宰生命的权利。在茫茫自然之下,他只是渺小的人类,还是人类中的其中一员而已。看着天空,沈君漠静静地出声。“可儿,下个月,嫁给我吧。”
不管怎样,他还是想娶她,想让两人之间,没有遗憾,真正地成为夫妻。然而,沈君漠是这样想的,并不代表兰可,也是这样想的。兰可听到了他那话,眼眸,动了动,并没吭声。嫁了一次的女人,就是二手货,不值钱了,同样,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也是二手货,没了光耀。她知自己活不长,并不想连累沈君漠,自然也就不想嫁给他了。就让他当个永远的一手男人吧,然后,娶了新的女人,两人,好好地活下去。忽然在这时,兰可想起了他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所以,兰可忍不住转头看向他,问。“沈先生,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吗?就是你父亲说的那段话。”
当时,沈君漠问父亲,一个漂亮的古董花瓶被风吹下来了,摔地上去了,该怎么办。沈国强的回答,很有一定的含义。他当时答,会去寻找一件新的古董花瓶,然后,在寻找的过程中,再爱上那件新的古董花瓶,把对旧的这件思念,埋在心里。事实上,如今的社会男女,不都是如沈国强这番话所说么?很多男女,结了婚,然后离,然后再结,反复寻找新的花瓶,反复在寻找的过程中,爱上新的花瓶。这旁,沈君漠听了,他眼眸动了动,应。“记得。”
兰可见他记得,便一笑,浅浅的,又再说。“既然这样,那沈先生就试图在寻找下一件花瓶的过程中,去爱上另一个女子吧,可儿不会怪你的,还会祝福你。”
她给不了他将来,又何必去祸害沈君漠。所以,还不如大胆地放手,去祝福他好了,这样,或许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然而,那只是兰可自己的想法。沈君漠摇头了,他看着深邃的夜空,静静地解释。“爱不上了,如果那个花瓶碎了,我就守着它的碎片,静静度过余生吧。”
此话,说得多么孤独,多么苍凉,兰可听了,她眼中泪意不禁泛滥,看向沈君漠的视线,也有了些复杂。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的,她也想陪他一生的。可,天意弄人,许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改变得了什么。这旁,沈君漠似乎不想再谈这些一般,他转头看向兰可了,一笑,伸手过来摸她的头,揉她的头发,同时,也道。“好了,别那么伤感,路到桥头自然直,到时,总会有办法的。”
话毕,他伸手一把搂住兰可的肩,便带她进去了,并说。“走,我想好好折腾折腾你了。”
全身的精力正愁没地方发泄呢,看来,也只有找她解决了。来到里面时,沈君漠远远地就看见那床上的千纸鹤了,好多的千纸鹤,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好看极了。千纸鹤零碎地散落在床上。一些,则被放到了盒子里,盒子没盖上盖子,盖子正放在盒子的旁边,还有一些纸没折的,正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这张床被兰可弄得如此凌乱,沈君漠笑笑。他走过去,帮她收拾着,同时,也忍不住问她。“怎么会有兴趣折千纸鹤了?”
床边,兰可顺势坐下去了,也帮忙着收拾,应。“因为,千纸鹤有这样一个传说,折满一千只,可以许一个心愿,并且,愿望会成真哦。”
然而,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点,兰可心里是知道的。沈君漠听后,他眼眸动了动,并没吭声,此时,他知道的,兰可是希望两人能在一起吧,所以,才玩弄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床上,两人静静收拾着千纸鹤,外面,月儿弯弯,今晚,一切多么安静,多么美丽,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