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多钟之后,君尘寰的手机重新响了起来,他慌忙接听了,只听电话里面手下人汇报说:“寰少,周小姐二十分钟前在众诚大厦的大门口被几个穿警服的警察带走了。”
众诚大厦的大门口?君尘寰深邃晦涩的黑眸蓦地一深,好家伙,居然跑到他的门口来抓他的人,谁给他们的胆子!想也没想的,君尘寰直接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去。经过他的助理许言的办公室的时候抬手敲了下门玻璃,吩咐说:“把我的资料带上,现在就走。”
许言快速而有序的整理了个文件袋,快步跟上君尘寰的步伐。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警局里面,周沅浅刚一下车就被押送到审讯室中关押起来。看着四周紧紧封闭着的很是阴冷的房间,周沅浅的一颗心像是从悬崖坠到谷底一样的冰冷而绝望。一向都尊贵守纪连交通规则都不敢违背的她,看着身处的这个用来关押重犯的审讯室,只感觉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要这样毁了。一个女警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大本子,语气冰冷而生硬:“周沅浅是吧?来做一下笔录。”
一面说着一面在审讯桌旁坐了下来。周沅浅机械的挪了脚步,在女警的对面坐了下来。心里面是无边的悲哀和紧张。女警掀了下眼皮,瞥了周沅浅一眼:“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如有欺瞒等我们查出来之后你就得罪加一等。”
周沅浅讷讷的点头,都已经被带来了这个地方,这辈子肯定要毁了,再说她从来都没有撒谎的习惯,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争取被宽大处理。女警见她点头了,便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朝着墙角悬挂的那个显示频按了一下,原本漆黑一片的显示频顿时出现了影像。周沅浅看了眼那影像,整个人瞬间衰老了十岁不止,果然还是被她猜到了。在她被几个警察带上警车的时候,她就快速的反省过自己,二十四年的生命历程中自己从来都特别的守规矩,不管是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现在工作了,只要是定下来的规则她都严格遵守,真要说触犯了法律的,就只有那么一件事。那件事此刻正在这间阴森的审讯室中悬挂着的那个显示频上播放着。视频并不长,半分钟不到就播完了。女警手中握着的笔尖搁在大本子上,看都懒得看周沅浅一眼,直接问:“刚刚那段视频里面持匕首杀人的是不是你?”
周沅浅点了点头。“说话。”
女警不耐的拒绝了周沅浅的动作语言。周沅浅的心里瞬间被冰封住了一般,又冷又疼,就连最最简单的呼吸都能牵动心脏,使它上面的钝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可是她逃不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机械的开口回答:“是的,那视频上面的持刀的人是我。”
女警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一般,听了周沅浅的话后连头都没抬,继续问:“案发的时间,地点。”
如果刚刚还能感觉到让人窒息的钝痛的话,这一刻周沅浅就直接被这种致命的窒息感逼得麻木掉,再次机械的开了口:“具体的时间记不清楚了,大体应该是前年的秋天,地点是在一个风景很不错的海岛上。”
“当时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个人?”
女警的声音再次没温度的询问。周沅浅的心里一阵阵的绝望,她感觉自己的名字一定取得不好,沅浅,缘浅,怎么这辈子就要吃这么多的苦?杀人偿命,这个简单的道理她懂,早在当初发现自己杀人了的时候她就想过有早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可是当审判日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害怕,悲伤,甚至是绝望。这辈子过得实在算不得幸福。就这么结束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唯一不舍的是土豆,土豆还那么小,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若是没了妈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妈而他却没有该怎么办?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周沅浅感觉身体快要麻木,内里的贴身衣物快要被冷汗浸透了的时候,笔录终于做完了。女警抱着笔录本子走出了审讯室,啪的一声带上了门。房间里面重又恢复了安静,周沅浅无力的瘫坐在地,浑身冰冷麻木,整个人绝望得没有一丝生机,地狱里面走上一遭也不过如此吧。周沅浅靠坐在墙角,两手掩面,都已经到了警局,接下来肯定不是进监狱就是直接被判刑吧?想起来去年君尘寰出事的那几天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彻底的灰败了,没想到原本灰败的人生还能再灰败,她现在算什么?杀人犯?呵呵,真够可笑的,爸爸和姐姐都是警察,而她却成了杀人犯。这要让她日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对爸爸?正自嘲的时候,只听门板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原以为刚刚那个做笔录的女警去而又回,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相貌一般的男警察。那男警察站在门口冲着周沅浅道:“周沅浅是吧?寰少来看你了,跟我来。”
君尘寰来了?周沅浅下意思的站了起来。门口站着的男警转身走开,她忙跟了上去。男警一路将她带到一个光线明亮的会谈室,周沅浅刚走进这个会谈室最先看到的就是会谈桌的旁的主位上坐着的君尘寰。那么的威严而霸气,清贵而桀骜,可是此刻周沅浅看着他竟感觉莫名的踏实和温暖。这个她付出真心爱过一回的男人是来送她一程的么?男警将周沅浅带过来之后就转身走开了。出去之后还不为替室内的两人把门带上。房间里面只剩下君尘寰和周沅浅两个人的时候,君尘寰朝着她招了下手:“过来坐。”
周沅浅现在已经被那个阴沉无比的审讯室吓得麻木绝望,没有了任何的思考能力,见君尘寰让她坐过去,她就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手怎么这么凉?”
君尘寰握住周沅浅的手,揉了揉。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神情,周沅浅顿时就湿了眼眶:“怎么办,我害怕。”
君尘寰闻言笑了一下,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怕什么,有我呢,放心好了,最多不超过天黑,我一定让你好好的从这里离开。”
周沅浅摇头:“你别再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这次没救了,我是真的杀了人。”
君尘寰要劝她,却不料她又开口说:“君尘寰,看在我们有过一段的分上,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劝慰的话暂且压下,君尘寰问她:“什么事?”
“我若真有个什么好歹,你答应我替我照顾土豆好不好?也不用很麻烦,只需要花点精力抚养他成人就好。”
周沅浅说到最后竟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她的心里是真的难过,好舍不得啊,以前悲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觉得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了,没什么好怕的,可现在一想到可能要给人抵命,心里面就真的恐惧无比,绝望,悲伤,更多的还是不舍,舍不得土豆,舍不得对她这么好的寰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君尘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哪有对方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的?他抬手替她擦了眼泪,准备宽慰她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这个蠢女人哽咽着说:“君尘寰,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不说的话我怕没机会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
君尘寰饶有兴趣的问。周沅浅强忍住哽咽,开口说:“我想告诉你虽然我有时候不愿接受你,可是心里却是爱你的。我越是和你闹别扭,心里就越是喜欢你。等我死了以后,你回忆起我来的时候,一定不要光回忆我的别扭,你要想着我爱你的心意才好。”
周沅浅交代遗言一般将自己的真实心意说了出来,却没料到,话刚说完就被君尘寰一个霸道且深入的湿吻封住了嘴。身子被他紧紧的扣在怀里,一动不能动,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这个异常热情异常霸道的吻。心里不由抱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事,她还有好多事没交代呢,再不说只怕就没时间了。“你记住了,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你。你是我的女人,你杀别人可以,别人若想威胁你,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一个火热动情的深吻之后,君尘寰凑近周沅浅的耳边低语道。“你什么意思?”
周沅浅好奇的偏过头看他,很有些担忧,“你千万别和警察们作对,你再有钱也不过是商人……”话还没说完,脑瓜子就被君尘寰给敲了一记:“蠢女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话了。听你说话我都觉得快要被你拉低智商。”
周沅浅不满的捂着脑袋。她的智商很正常的好不,最多也不过是今天惊吓太过,有些迟钝而已。“警察?警察也是人。我是个商人不错,可是有的事情我若不答应,他们谁都别想妄动,你难道不记得当初的展副市长是怎么死的?”
君尘寰气定神闲的悠悠道来,仿佛讨论今天吃什么那样的随意。“可是……”周沅浅还是不放心。君尘寰捏了捏她的脸蛋,微微一笑:“没有可是,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着我,我保证你今天晚上一定能回到息君苑吃晚餐。”
周沅浅还想再说话,君尘寰却已经站起身,迈开步子走出了这间会谈室。一身昂贵精致的深色西装衬得他很是伟岸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即便身处这样严肃的警局中,周身散发的迫人气势却不减分毫。不由自主的,周沅浅选择了相信他,信他能帮她扫平一切厄运!他是神通广大,置之死地都能奇迹般生还的只手遮天,狡猾诡诈的寰少啊!君尘寰走开之后,周沅浅有些迟疑,她还要不要回去那个阴冷晦暗的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