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浅都已经离开,小夏自然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正准备折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突然衣兜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赫然显示着“老板”二字。小夏是君乾请来照顾周沅浅的保姆没错,可是小夏的老板却是另有其人。接通了电话之后,小夏的语气立刻变得无比恭敬:“老板,您有何吩咐?”
君乾雇了小夏来做保姆,给的薪水只不过是市面水平,而这位“老板”大人付给小夏的薪水却足以赶超任何一位高级白领的薪金,小夏怎么可能不对“老板”恭敬无比?“你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电话那头的“老板”不过是问了句简单的话,这边的小夏就已经能通过手机电波感觉到无形的巨大压迫力。忙如实回答说:“周小姐今天一早天不亮就开始收拾行李,刚刚才从小区门口离开。”
“离开?她准备去哪里?”
显然电话那边的“老板”并没料到周沅浅会有这样的举动,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君乾。小夏恭敬无比的如实回答:“听周小姐的口气,她似乎准备先去她朋友家里落脚,然后再找其他住处。”
正在小夏等着“老板”继续发问的时候,电话却突然中断,手机里传来挂机后的静音。她重新将手机收进衣兜,心中暗想,是不是财大的人气都粗?挂电话都能挂得这样霸气侧漏。而此时此刻,海沙市,众诚财团总部大楼众诚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后面,君尘寰仰面靠进座椅后背,俊眸微闭,眉头皱起,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面前的办公桌桌面上放着一部手机。刚刚君尘寰就是用这部手机给小夏打的电话。向来独断专横,杀伐果断的寰少,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她曾那样的想要他去死,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想她,可是还是忍不住安插了个小保姆到她的身边。自己其实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死”掉的时间里面,她到底是怎样度过的而已,当初送小夏到周沅浅身边的时候君尘寰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么想的。当他知道她在他“死”了之后就和君乾在一起时,他的心里别提多么的愤怒,她怎么可以,怎么敢那样做!若不是当时很多的事情都还没有办好,不好冒然出现,否则他一定会将她抓到面前来,好好问个清楚!那个时候送小夏到她的身边,不过就是想知道她和君乾之间到底发展到哪一步而已。根据后来小夏给描述的情形,这才感觉心中稍安。不然他安插了眼线专门看着她如何和别的男人亲热岂不是自己找了那什么帽子往自己头上戴?却说周沅浅这边抱着孩子带着行李去了阿翘家里。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打过电话,所以今天一早阿翘就把房间收拾了出来。阿翘爸爸是个实干却没有过多言语的长辈,典型的农村人性格,干活上面是一把好手,却不怎么善于言谈。周沅浅装在小货车上拉过来的几大箱子行李,原以为要花上大半天时间才能搬完,没想到阿翘爸爸和当归两人一起,三下两下就给抬回了家里。阿翘一家虽然租得房子比较大,三房两厅的格局,可是搁不住人多。平日里阿翘的爸妈住一间卧室,阿翘和黄莲挤在一间卧室里,当归一个人住着一间小卧室,满满当当刚好住下。此刻周沅浅母子两个,还带着那么几大箱的行李过来借住,整个房子里面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好在黄莲找了新的工作,新工作据说福利不错,连黄莲这样的学徒工都给提供食宿,所以腾出来一些空间。阿翘抱着土豆,带着周沅浅走进她的卧室:“阿莲去了一家美容院里面做学徒工,那里包食宿,不用住家里所以这张床就空了下来,我给重新收拾了一遍,还有这几个柜子,也是阿莲腾出来的,以后给你放东西用。”
周沅浅看着虽然不大但是整理的很是整洁有礼的卧室,心里一时间感觉很是温暖踏实。她开口说:“我其实就是借住几天,等房子租好了,我就搬走。总不能占着阿莲的床让阿莲周末回家了没地方住。”
“她才不回家!”
阿翘提起阿莲不由发起牢骚,“我这个妹妹啊,进了城之后心就渐渐地变得大了,现在她上班的那家美容院据说很是高档,她在里面过得不知道多潇洒,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我们这个小市民阶级的家了。”
周沅浅宽慰阿翘:“也不能这么想,人家阿莲是有上进心。”
“上进什么哦,上回回来打扮得什么似得,贴得假睫毛看起来吓我一跳。当初在熙君集团的时候表现还不错,踏实肯干,提成拿的又好,后来从熙君集团出来也不知道认识了些什么狐朋狗友现在越来越爱打扮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她。”
周沅浅宽慰说:“阿莲那样的年纪,正是爱美的年纪,你不能拿自己的眼光去约束她。再说了,去美容院工作收入也许并不比在熙君集团里面的低,人家小姑娘自食其力,张扬个性,你做姐姐的应该多给些关怀照顾才好。”
“算了,不提她了,随她去吧。”
阿翘不想再提自己的那个性子越来越野的妹妹,将土豆放在床上,逗弄起来。小土豆特别给面子,阿翘一逗,他就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地咯咯只笑。模样别提多可爱。阿翘看着这样可爱的土豆不由对周沅浅说:“干脆你就住我们家得了,我爸妈可以帮你带孩子,你还能省下一笔住房子的开销,没想到土豆这么可爱,早知道我就让你多来我们家几趟,我也好多抱抱他。”
阿翘是穷苦家庭里面通过高考进城的人,从小就习惯了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给出来的建议很是中肯,周沅浅若是住在这里,不仅能省下租房的钱,而且还有了两个便宜长辈帮忙带孩子,平时可以和阿翘一起上下班,周末节假日还能和阿翘一起出门去逛个街。可是周沅浅还是决定了不在这里长住,自己又不是阿翘一家人的什么亲戚,总不好一直住人家里麻烦人家。先不说阿翘妈妈前年刚做过大型手术不适宜操劳,就是阿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总不能一直陪着自己这个朋友。于是周沅浅开口对阿翘说:“谢谢你替我想得这么周道,等我这月底发了薪水,还是想自己租房住。”
“自己住?”
阿翘不赞成,“自己住的话谁来给你带土豆?”
周沅浅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阿翘亦叹了一口气:“我真有些不理解你,人家那位贵公子哥那样喜欢你,都追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现在也是有了孩子的人,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对象?怎么就不和他结婚?”
“我也不知道。”
周沅浅顿时有些落寞,“也许是不想委屈自己的心。”
“不想委屈自己的心,就要委屈土豆。”
阿翘微微摇头,没有再往下说,其实周沅浅这么一路走来,她是看得最清楚的,实在不好在拿言语伤她。阿翘没有再说许多,没想到晚上大家一起围着餐桌吃饭的时候,阿翘妈妈很是直接的将话都说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嫁,偏偏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出来讨生活。生活是那么容易讨的?你自己没所谓,你让土豆以后怎么办?没爹的孩子可怜哦……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倔?”
阿翘给她妈妈使了好几次眼色,阿翘妈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说:“不是我数落你,只是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我看着你这个样子,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要是你妈妈还在,肯定也不想你这个样子……”周沅浅听着阿翘妈妈的话,心里虽然有些涩涩得难过,可是却感觉很温暖踏实,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都是切实替自己着想的人。埋头数着碗里的米饭粒,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一个人带孩子,虽然会很苦很累,可是周沅浅都认了。这就是她的命,她能怎么样呢?之前还想着给土豆做个基因鉴定,可是昨天晚上看到君尘寰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做还不是不做基因鉴定已经没所谓了。不管土豆的爹是谁,他都是她的儿子,只属于她一个人!晚饭之后,阿翘妈妈去厨房收拾家务,阿翘抱着土豆和她爸爸一起在客厅看电视新闻,周沅浅去到阿翘给她收拾的那张床上躺了,今天忙活了一天,感觉真累。躺在床上时,视线不经意的扫视到房间的角落里,当初翻看过的刊登过程程的照片的那本美容杂志压在几本其他的杂志下面,似乎很久没人翻看。心里不自觉的想起来那本杂志上面刊着的程程的照片中的背景图像,那是息君苑里面一个小角落,却代表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既然君尘寰当时没有丧生火海,那么以他的能耐重新将息君苑收回手中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息君苑中很多的区域都落了锁的,没有君尘寰的钥匙是没办法进去那个僻静的角落。程程不仅去了那个僻静的角落,而且还在那里拍了照片,其在息君苑里面的身份不言而喻,相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息君苑的女主人了吧?周沅浅想着这些事情,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感伤,闭着眼睛平定了一下心绪,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外间阿翘妈妈对阿翘说:“今天烧了一只鸡,晚上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这半我已经装好了,你现在就出门去给你妹妹送去。那丫头都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阿翘很有些看不过去:“妈啊,现在哪里吃到不鸡肉?阿莲她才不稀罕这半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