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少停好车走了过来,在周沅浅的身边站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阿豹赏花的一幕。不由嘀咕了一句:“阿豹这小子,最是花心,喜欢玩女人就罢了连树上的花都不放过。”
周沅浅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什么样的老板带什么样的保镖?”
“我这样从一而终的老板还真就带不出这样花心的保镖。”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她为了跟紧他,连带着和他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只感觉和他突然就熟悉了不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下班,居然也不感觉多么的违和。周沅浅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发慌,她从来都没打算和他做朋友的。紧接着又一想,只有和他熟络了,才能在打探他的机密的时候让他不设防么。这么一来,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周沅浅的心被矛盾的情绪充斥着,不想再和寰少贫嘴,转身进了门厅。她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他曾那样残暴的侵犯了她,而且他还那样的侮辱和伤害了陆眀晖。可是现在她居然和他渐渐的熟络,面对着他偶尔对她表示的关怀,她居然越来越恨不起来他了。身后传来阿豹笑嘻嘻的玩笑声:“寰少,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要和周小姐找个好地方共度二人世界不回息君苑了呢。”
“你寰少我每天都是二人世界。”
君尘寰开的是玩笑却说得像个陈述句。看了眼走近前的阿豹,低声问:“等了多久?”
“没多久,半个小时不到。”
君尘寰一手插在西装裤兜,气定神闲却又风度翩翩的走进门厅,然后来到客厅。在沙发上落了座,招呼阿豹:“坐吧,慢慢说。”
周沅浅进了这栋别墅,本来是要回卧室将身上硬邦邦的职业装换下来的。可是直觉告诉她,阿豹这样郑重的在息君苑等着君尘寰回来,要说的一定是要紧事,不然一通电话就能沟通的事情干嘛要这样费劲的当面说?君尘寰这几天能有什么要紧事?而且和帝君集团无关,要坐在家里才能商量的要紧事。周沅浅猛然想明白了什么。慌忙从上了一半的楼梯上下来。走进厨房。厨房里何姨果然在泡茶。“何姨,你忙别的事情好了。这两杯茶我来帮你送去客厅。”
周沅浅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而随意。果然何姨没有多想,答应了下来:“那好,麻烦你了。我这边还要看着汤锅。”
周沅浅端着两杯茶,走进客厅,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以争取更多偷听的时间。“……那艘船明天晚上靠岸。我已经安排了人埋伏在码头。船上装得有半船最高科技的军火,寰少你验货的时候可得多加小心,以防有变……”阿豹不同平日那爱玩笑的嘴脸,一反常态的郑重无比。“放心好了。”
君尘寰漫不经心的笑,慵懒的抬手解开上衣的西装扣,微微欠身摸到茶几上的香烟盒掏出根烟,点了,“什么样的场面我没见过,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命真够硬的。”
阿豹依然担忧无比:“话是这么说,可是寰少你已经足足四年没涉足黑道,里面的门道不知道变了多少,况且还有其他的几路人眼红的什么似的盯着这船货……”“xx码头,我半个月前就已经完全打通关节,现在那里是我的地盘。”
君尘寰深沉而镇定的吐出口烟雾,一张刚毅俊脸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魅邪肆,清冽而犀利额的眸光瞥了阿豹一眼,“我看你小子过了四年的废物生活,血性都没了。”
Xx码头,周沅浅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确认不会记错,这才将两杯茶水在茶几上放了,状似平静的开口:“你们两个,别光顾着说话,喝杯茶吧。”
“多谢周小姐,怎能劳烦您亲自上茶呢。”
阿豹笑嘻嘻的道。周沅浅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走开了。一路上了楼,回到卧室,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她这才无力的靠在墙上,感觉自己的两腿抖得厉害。她发现自己一点做卧底的天分都没有,这还没怎样就紧张成这样。主要是她对人下不去狠手,哪怕那人是她的仇人。她走到浴室里洗了把脸,待心里面平静了,这才将之前从陌生线人那里拿来的两样东西翻了出来。将那张纸上XX码头对应的数字和字母发到了陈叔的号码。等到陈叔回了“收到”两字后才长吁一口气。餐厅里,餐桌上和往常一样摆放着几样菜品,看似简单,细究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的食材,被何姨那高超的厨艺一加工,顿时色香味俱全。一道鱼翅羹被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均匀的手推到了周沅浅的面前:“多吃点,欧阳询说你上次生病有些动了根基,要多补补。”
周沅浅抬头朝着餐桌对面坐着的男人看去。很少有人将眉目如画和冷冽迫人两种意境同时长在一张脸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毫无违和感的同时拥有这两种气质。他是个霸道,阴沉,诡诈,刻薄,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睥睨天下的强势男人,周沅浅从没想过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关心人。而来自这个男人的关心,今天似乎比前几天要殷勤一些。美味当前,不吃白不吃。周沅浅对寰少有仇,对息君苑里面名贵的美味可没有仇。她拿起调羹对着那道鱼翅羹开动起来。不知怎的,吃着美味的时候,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发给陈叔的那条短信。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陈叔逮捕君尘寰多一点,还是希望君尘寰能没事多一点。桌下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掐了下大腿,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寰少那天神一般英朗俊美的皮相给迷惑了不是?他是自己的仇人,自己当然要和陈叔站在同一立场将他绳之以法才好!晚餐之后,卧室里。周沅浅已经换了套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君尘寰走了进来,在床头柜抽屉里面取了样东西。正准备转身走开,目光所及,瞧见了卧室一角堆放着的周沅浅的装行李的大纸箱。那是何姨帮她把东西搬进这个卧室时用的,然后就被她当成衣柜用到现在。这都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一个破纸箱用到现在?于是指着那堆行李对周沅浅说:“我过来睡觉前,你最好把这堆东西都归置完。”
周沅浅看了眼男人转身走开的背影,不由有些犯难。这个卧室里面的衣柜全都挂着他的各种衣物饰品,要让她的东西往哪搁?好在她的东西不算多,找了个相对比较空的衣柜空格,将他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她的衣服挂了进去。她的行李也就半个纸箱,很快就归置完成。站在衣柜前面,看着自己和他的衣服挂在一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划过。这种感觉很淡,淡得难以捉摸,可是分明有的事情已经不一样了。深夜来临,暗夜寂寂。周沅浅躺在被子里面始终无法入眠。如果傍晚时寰少和阿豹的谈话她没听错的话,明天就是他们去码头接货的时间。明天,他们会顺利接货吗?或者说陈叔为代表的警方能将他们成功逮捕吗?周沅浅的心里充斥着难以抑制的忐忑。绵长宁静的呼吸声自身边的夜色中传来,她不由自主的支起上身,悄悄的朝和她同卧一床的男人看去。即便是这样的夜色中,他的那张脸依旧的英朗而刚毅,绝美脸庞少了些邪肆的冷魅,多了些恬淡的宁静。不由自主的,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张近在咫尺却又捉摸不清的俊脸。指尖还没有触碰到他光洁得看不见一点瑕疵的脸,忽地他翻了个身,平躺变为侧卧,同时伸出条胳膊将她圈在怀里。若是以前,周沅浅肯定会想办法将他的胳膊推开,可是现在她忽然就不想这么做了,假如明天他就要被陈叔带领的精英干警们绳之以法的话,今天晚上就让她体味一下他怀抱的味道吧。周沅浅以为今夜她会彻夜难以成眠,可是被君尘寰的胳膊圈住没多久她居然就暖洋洋的睡熟了。黑夜散尽,新的一天悄然来临。这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君尘寰和以往的很多个周末一样,早起健了会身,冲澡之后要么客厅里看报纸,看球赛,要么关在书房里面不知道忙些什么。周沅浅的心里始终被各种矛盾的情绪折磨得坐立难安。陈叔让线人给她的那个微型摄像器,她不知道该不该用,更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去接货的时候是否会带上她。来到这个男人的身边,不就是为了搜集他犯罪的力证吗?为何到了紧要关头居然这样优柔寡断呢?因为心里不怎么舒坦,所以整个白天过得有些漫长。终于吃过了晚餐。周沅浅坐在客厅里翻着本杂志。眼睛看着杂志的某一页,却良久没有翻到另一页。君尘寰上楼去了书房,虎子和阿豹来了息君苑,何姨上楼叫了一趟,君尘寰这才拎着件深黑色长风衣下了楼。“准备的怎么样?”
君尘寰来到楼下,看到虎子和阿豹之后开口问。“寰少,一切准备妥当,万无一失。”
虎子认真的道。“那好,这就走吧。”
君尘寰率先才房门走去,虎子和阿豹紧随其后。周沅浅忙丢开手中的杂志,小跑着追了上来:“等等,我也要去。”
君尘寰仿佛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周沅浅以为自己声音小了他没听到,正想要要不要再喊一声的时候,却看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忽然顿住了脚步,清冷低沉如暗夜山泉的声音传到耳边:“阿豹,你带着她。”
吩咐完这句后君尘寰已然走出了别墅门厅,去车库取车了。阿豹走到周沅浅的身边玩笑说:“周小姐,那你就委屈下,坐我的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