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复领着孙云圣走向冰心堂掌门所在的木质阁楼,心中有许多话想要问孙云圣,却知晓此时并非闲谈之时,仅数百步的距离走的纠结无比。 待来到阁楼前,冰心堂苏青云迎了上来,抱拳道:“云圣师弟初次驾临我冰心堂,我派实是荣幸,在下苏清河,如今忝为毒宗一脉掌针之人,代掌门来迎云圣师弟!”
。 苏青云面容同苏羽有几分相似,望之约三十许人,清秀白皙,眉目温润,颚下短须打理的十分柔顺,头戴逍遥巾,穿一身浅蓝色士子袍,周身有一种儒雅之意,就如同一个教书先生一般。 而冰心堂有药宗、毒宗两脉,掌针之位乃是掌门之下最贵重之人,地位等同于太清观一脉宗主,如墨非雪,亦或是等同于玄华派七峰首座之一。 孙云圣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云圣原是年幼无知,只是仗了家师辈分才窃居同门师长名分,怎当得苏师兄亲自来迎,令我心中甚是惶恐!”
苏清河见孙云圣虽然年轻,言语却十分得体,目光中显露出几分赞赏之意:“云圣师弟修为精深,一手压过诸弟子问剑,可见这辈分乃是实至名归,谁人敢轻视?”
而后又伸手邀请:“云圣师弟请进,掌门已在堂中等候!”
而后苏清河、孙云圣二人进入楼中,楚天复停住脚步,望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孙云圣,镇定自若地同苏清河应对,心中难免生出一种失落之感。 门派师长叙话,小辈自不能前去搅扰,是以楚天复也不进入阁楼,反而转身回到广场上同众师弟汇合。 苏羽等众弟子都围上来说话,无非是询问小师叔而今修为如何如何,当初在摇光峰修行时如何如何,如上官燕这等女弟子还打听小师叔喜好之类的,众弟子吵吵嚷嚷问个不停,丝毫没有刚才问剑之时那般锐气洒脱之态。 这些弟子面对孙云圣时都恭恭敬敬口称师叔,现在大声喧哗时就“小师叔、小师叔”地叫个不停,可见孙云圣虽然倚仗修为压过这些弟子,其威望依旧比不上门派中诸峰首座这等师长。 过了一会儿,广场外的诸多冰心堂女弟子也围了上来,整个圆形广场好似煮开了粥,两派弟子嘻哈笑闹,乱成了一团。 且不提圆形广场上众人吵闹,只说孙云圣同苏清河一起进入阁楼正堂之中,冰心堂白薇掌门以从座上起身,孙云圣不待白薇掌门往前相迎,便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抱拳躬身道:“玄华门下弟子孙云圣,见过冰心堂掌门!”
白薇掌门见孙云圣如此知礼数,面上笑意便更盛了几分,开口道“你我两派关系匪浅,却不必如此多礼,师弟只唤我师姐便好!”
孙云圣又恭谨道:“见过师姐!”
却是孙云圣知晓这白薇掌门和自家掌门师兄赵云枫乃是夫妻,故而十分恭敬,唯恐失了礼数。 白薇掌门见孙云圣如此,只好笑道:“先落座吧!”
而后白薇掌门居主位,孙云圣和苏清河分左右坐定,白薇掌门又问:“破云前辈近来如何?”
显然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孙云圣的出身来历,问候对方师傅,只是闲谈时的由头而已。 “我三月前下山时家师一切都安好,前几日自九黎回返门派,因山门封闭未曾得见,听说是正闭关以求修为突破!”
孙云圣恭谨答道。 苏清河抚掌赞叹道:“破云前辈十来年前便威压天下,乃当今第一流人物,而今再行突破,便是半仙之境,有元神分化、神游千里等种种不可思议之神通,距离长生久视也仅一步之遥,当真是可喜可贺!”
白薇掌门也笑道:“当年破云前辈行走天下时,对我派弟子多有照拂,只是这几年在门派中教导云圣师弟,才渐渐下山少了,我等先预祝破云前辈破境成功了!”
孙云圣纵使如何谦恭有礼,也不好代替自家师父谦虚,只得应道:“云圣代架势谢过师兄、师姐恭贺之情!”
三人正闲谈,外面广场上诸弟子的吵嚷喧闹声便隐隐传了过来,孙云圣面色微窘,抱拳对白薇掌门道:“我派诸多弟子托庇于此,倒是给师姐填了许多麻烦!”
白薇掌门温和地笑道:“你我两派情谊非旁人可比,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
然后抬眼看了下门外,又道:“每日里听这些弟子在一起吵吵闹闹,我也觉得心里十分欢快!”
苏清河也对孙云圣道:“师弟不曾来过,却不知你我两门渊源深厚,贵派楚天复便是我家掌门看着成长起来的,等同于自家儿子一般,吵闹些也没什么打紧!”
孙云圣闻言,点头道:“虽说如此,仍要谢过冰心堂中各位师兄师姐的爱护之恩!”
白薇掌门见孙云圣依旧如此守礼,忍不住笑叹:“我看你年岁要比天复还小些,怎这般持重?”
孙云圣想了想,自不能说自己是天性如此,只好编了个由头:“我自幼跟随师傅在摇光峰修行,少有人来往,原也不通礼数,只是三月来受命下山前往九黎,此行虽有些坎坷,却有大国师、夏侯以及诸多同道相助,在外唯恐失了礼数连累门派名声,故而难免拘谨些,师姐勿怪!”
苏清河点头道:“原来如此,在外行走时需得谨守礼节,不使门派蒙羞,正是十分妥当的,只是你我之间乃自家人,却不必如此!”
孙云圣点头:“师兄说的甚是!”
三人便顺着话题闲聊了些孙云圣九黎之形的种种际遇,孙云圣果然不再拘谨,堂中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后来难免谈到明年洪涝之灾、各门派应对以及当前局势。 “我华夏自轩辕黄帝建制至今千年有余,历经各种磨难,此次洪涝之灾随严峻,却不能使我人族覆灭,只是苦了无数黎民!”
苏清河忍不住长叹。 “天下各门派都在为囤积物资以备救灾所用,尧帝陛下也下旨在名神机营在应龙城外鼎湖中打造楼船战舰,训练水军,显然也是有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白薇掌门消息灵通非孙云圣可比,这组建水军之事孙云圣便不知晓。 孙云圣思索片刻,语气凝重到:“水军组建不易,尧帝陛下恐怕是为了应对渭水龙王冯夷氏才行此举,而我江南巴蜀等地距离中原太远,唯有自救一途!”
白薇掌门和苏清河相互对视一眼,二人都目睹了方才问剑之礼时孙云圣的应对手段,心中自然知晓这位玄华派的小师弟虽然谦恭守礼,其实却是个十分桀骜的人物。 苏清河斟酌了下言语,开口道:“贵派向来秉持扶顾苍生之责,我知师弟有心带众弟子四处征战,此为贵派内务,我等不好劝阻,只是有一言要嘱托师弟知晓!”
孙云圣连忙恭谨道:“师兄但请吩咐!”
“眼下贵派山门封闭,诸峰首座等修为高深的长辈都在门派中不出,行走在外的众弟子修为还浅薄,甚至是楚天复等长进些的也难独当一面,师弟行事时需得小心谨慎,免得出现不忍言之事!”
苏清河语重心长地嘱咐,其实也是劝阻之意,不愿让玄华派诸弟子置于险地。 白薇掌门也点头:“正是如此!”
在白薇掌门、苏清河二人想来,多多囤积粮食、布匹等物资一样是救灾之举,洪灾起时能救民无数,功劳甚大!太清观等门派也是如此行事,至于梳理天下水域,镇压害民之神这等事自然有修为高深者去做,太清观、瑶池仙居甚至是尧帝麾下,法力高深神通广大者众多,何苦由孙云圣自己带着一群修行不深的小辈出头? 只是这些话不便直接出口,孙云圣虽然比楚天复还年轻几岁,但无论是辈分还是修为都非寻常弟子可比,又是初次见面,两人便无法像教训其他小辈一样随口呵斥,只是委婉相劝。 孙云圣思索片刻后,轻声答道:“云圣自然知晓师兄、师姐爱护之意,师弟我也不是鲁莽之人,我虽有意让诸弟子仗剑除魔,却也要同天复商议,他是我派掌门大师兄,对众多弟子修为境界都十分熟悉,由他来安排最好不过,我只负责在前方直面厉害些的水神精怪,诸弟子从旁协助应对些水卒兵将之类的便好!”
白薇掌门还要再劝,又听孙云圣开口说:“我玄华派毕竟乃是以剑道立身,岂有坐居山中只图安逸的道理,唯有多经磨砺,才可使剑锋更锐,此行就算有些损伤,也有冰心堂众弟子医治,料来无甚妨碍!”
苏清河和白薇掌门对视一眼,知晓孙云圣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得嘱咐道:“师弟既心意已定,我和掌门便不再劝,只望师弟能小心行事,不可行险冒进!”
孙云圣只得应道:“师姐师兄但请放心,若真有修为高深的精怪之流,云圣也不会带弟子深入险境,我自巴蜀一路行来,也结识了许多好手,若自家不敌,便请人助拳就是了!”
白薇掌门笑道:“师弟心中有数就好,我冰心堂弟子只修药理,却无法助师弟同人争斗了!”
于是三人便不再提及此事,又说了会闲话,便渐渐淡了兴致,白薇看了看天色,对孙云圣道:“而今午时将至,按礼节我等要为师弟设宴接风,只是我冰心堂都是粗茶淡饭惯了,也没什么酒肉招待师弟,师弟不若去寻天复等同门,你们年龄相若,在一起想去扬州城还是哪里都随心意!”
孙云圣点头道:“师姐考虑的十分周详!”
苏清河又道:“我去唤丁岚前来,领着师弟去寻一间开阔些的房舍安置,然后便由着他们年轻人耍去!”
白薇掌门微笑点头,然后苏清河出了正堂,过了一会儿进来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冷清的女弟子前来,领着孙云圣去寻落脚之处。 白薇掌门独自坐在阁楼中,沉默不语,脸上闪过一缕忧虑的神色,不知是担心孙云圣欲要带领诸弟子征战之事,还是在担忧玄华派山门之中的变故。 “只能希望你无事了!”
白薇掌门忍不住长叹一声! 巴蜀群山,玄华派所在 时值正午,天空中日头正好,然而诸多山峰上和锁妖塔所在山谷中都隐在浓密的雾气之中。这些雾气乃是周天星斗剑阵散发的煞气凝结,阴寒刺骨,又隐含着重重肃杀之意。 整个玄华派中一片宁静,连虫儿、鸟雀的鸣叫都听不到一声。 门派中除了至高峰玄华峰外,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座山峰上都冲起一道合抱粗的精光,直入云天之上,那是七峰首座以法力运转阵眼射出的灵光,支撑头顶三百六十五把灵剑布成的周天星斗剑阵徐徐转动,用以守卫门派、防范邪魔。 七道精光色泽青蓝,凝实无比,如同七根玉柱擎天,只有摇光峰上升起的光柱稍微暗淡几分,那是因为摇光峰首座破云正闭关,无人主持此处阵眼之故。 天枢峰阵眼在倚剑阁之后的一处灵泉之中 泉水清澈,水花咕噜噜喷出三尺来高,内中有一柄灵剑在水中随着水花上下浮动,散发出灵光冲天而起,直没入头顶周天星斗阵中。 喷起的泉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方半亩大小的池塘,池水青碧,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偶尔可见各色锦鲤在水中游曳,或是啄食池底的水草,或是将嘴巴伸出水面吐泡泡。 在泉眼边有一个高出水面的大青石,有五尺来宽,丈余长短,镇压阵眼之人便坐在青石上吐纳灵气,运转心法催动灵剑发出清光,用来定住星斗剑阵。 只是今日盘坐在青石上主持阵眼之人却并非玄华掌门赵云枫,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青衫老者,面容清瘦,雪眉入鬓,望之甚有威严,正是孙云圣之师,摇光峰首座破云。 破云一边捏法决主持法阵,一边问道:“可试探清楚了?张云澜真的已经遇害了吗?”
玄华派掌门赵云枫正坐在破云一旁,满脸悲切地答道:“应是如此,我派了几波人以换防的名义去山门处请他前来,都被他寻借口回绝了,想来是害了云澜师弟后心中有了防备,不敢再进入周天星斗阵中!”
破云闻之,长叹一声,沉默了下来,闭目良久后才开口:“我前日突破合剑境界之时,七柄元神小剑合而为一,成就元神,才依稀感应到一缕玄机,知晓门中弟子遭难,便以法身前来寻你,让你设法打探,不想却晚了一步!”
赵云枫唏嘘道:“云澜师弟幼时性情跳脱,喜爱玩闹,和我关系最好,直至后来往九黎潇湘楼镇守,才渐渐来往少了,不想今日却先我而去!”
口里说着,眼角中有泪光闪烁,依稀记起张云澜少年时的模样,七八岁的一个孩童,跟在自己身后师兄师兄地叫着。 破云脸上也闪过悲色,紧闭双目沉默不语,片刻后脸上恢复平静,张开双眼,目光之中杀气腾腾,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开口道:“这泼魔自锁妖塔逃出后却不遁走,反而害了张云澜,化作他的模样窝在山门处,想来是对我玄华派有所图谋,再加上前段时间自锁妖塔中飞出的血色灵剑,便可以断定此魔必是当年被关入锁妖塔的剑邪了!”
赵云枫止住悲伤,疑惑道:“剑邪被关入锁妖塔已经两百多年,塔内无有天地灵气,也接引不得星斗之力,这泼魔怎能存活如此之久?居然还能冲破锁妖塔封印逃出?”
言语之间依然有几分哽咽之声,可见张云阙被害,让赵云枫心绪波动极大。 破云并未回答赵云枫的疑问,却呵斥道:“我玄华弟子自开始修行之时,便要想到有舍身卫道的一天,云澜虽被妖魔所害,却在九黎留下了传承,我们也可斩杀那泼魔为其报仇,何必学那妇人姿态,哭哭啼啼叫人耻笑!”
赵云枫俯身而拜:“师叔教训的是,弟子虽有舍身之念,事到临头却又止不住悲伤,可见修行不够!日后自当时时自省!”
破云又缓声说道:“当年我玄华派倾力相助颛顼帝征伐天下,诸多伪神灭尽之后七峰首座仅剩下第六代掌门御风一人回返,剑字辈弟子也所剩无几,元猿大师也又被颛顼陛下征召去设计绝地天通的法阵,可谓是我派最虚弱之时,当时剑邪趁众人伤势未愈,想要弑师,众人拼死抵抗,剑邪不敌,被关入锁妖塔中!”
“后来御风掌门伤重殒身,由家师剑颖接任掌门之位,过了三十来年,剑邪在锁妖塔中炼成血饮剑,破塔而出欲要覆灭我玄华派,家师率众门人合力抵抗,众弟子死伤无数,终于将剑邪重伤,又被他遁入锁妖塔中!”
“家师当时也已修成合剑境界,见门下众弟子死伤无数,心中怒意难耐,便遁出元神进入锁妖塔追杀剑邪,从此再未回返。”
“此獠两次作乱,致使我派死伤惨重,剑字辈、破字辈弟子几乎灭绝,元气至今都未完全恢复!我也不必讳言,掌门你和当今各峰首座之师,均是当年的外门弟子,只因门派中有些天资之人都死绝了,才被召回门派之中,用以延续道统!”
“被招回来的这些破字辈弟子,天资根骨都有限的很,故而修为进境不高,难得长寿,时至今日只剩我一人在苦苦支撑!眼下掌门和诸峰首座天资修为都尚可,我徒云圣及天复、司马如玉等弟子资质也都十分出色,我派隐现兴盛之像,不想这魔头又出来作乱!”
赵云枫已经完全平复了心境,毕竟是大派掌门之人,听了破云讲述当年旧事后,语气森严地道:“这剑邪如此凶恶,几次作乱致使我派险遭灭门之祸,这次他再度出世,我等即使尽皆殒身,也要将此魔彻底诛杀,不能让他再次遁入锁妖塔中,将这祸根留给后辈弟子!”
破云微微点头:“至于这剑邪为何能在锁妖塔中二百余年不死,我心中的已有几分猜测,只是不便告知你等!此番我侥幸成就合剑境界,修成了元神,再加上周天星斗剑阵相助,当有了几分将此魔彻底灭杀的可能!”
赵云枫恭声询问:“师叔分化法身来此,可是还有事要我和诸位师兄弟去做?但请师叔吩咐,我等必拼死竭力完成!”
破云道:“剑邪幻化成张云澜守在山门处,掌门几次召唤他却不回来,我想他已隐约猜到些什么,故而不敢进入剑阵之中。我此刻真身坐镇摇光峰却并未主持阵眼,是以峰上升起的灵光便晦涩不明,正是要他以为我仍闭关未出,如此便可卖个破绽引他入内!”
“此獠凶心不死,不灭我玄华派誓不甘休,他也曾为我玄华派弟子,且天分极高,应该熟知周天星斗剑阵变化!我恐他入阵同我争斗落败后这剑阵困他不住,让他再次遁入锁妖塔内!”
“师叔可有应对之策?”
“我可将元神分化作六个法身,替你和其他各峰首座主持阵眼,你去汇合其他门人,悄然将布置周天星斗剑阵的诸多灵剑位置颠倒,布置完成后且不要妄动,只等那魔头入阵同我争斗,在紧要关头逆转周天剑阵,那魔头便再难逃脱!而后便可合力将之诛杀!”
“师叔思虑果然周全!我这就去寻其他师弟共同行事!”
赵云枫俯身而拜,然后御剑离了天枢峰。 破云在青石上闭目凝神片刻,衣衫一震,便有五道灵光自身上飞出,各化成一个破云,服饰容貌都一般无二,而后这五个破云便朝玄华派其他山峰飞去。 这元神分化的法门,正是成就元神之后的神通妙法,要修成太清观所说阳神境界,玄华派所说合剑境界之后才能施展。 破云的五个法身到了其他山峰之后,便替过山峰首座主持阵眼,唯有摇光峰上乃破云之真身坐镇,并不曾运转法力主持阵法,是以摇光峰上升起的灵光暗淡,想要作为破绽诓骗剑邪来此。 且说天枢峰大青石上破云法身安坐,手中法决一指,一股强大的法力注入泉眼内悬浮的灵剑之中。 “嗡”一声响,此处阵眼中迸发的灵光更加明亮,直射入头顶周天星辰剑阵之中,除摇光峰外其他山峰同样如此,玄华派上空悬浮的三百六十五把灵剑一起震颤,发出嘹亮的剑鸣声。 随着剑阵变化,整个玄华派所在的群峰之间,灰色阴寒的雾气又浓厚了几分,滚滚煞气冲天而起,天空悬浮的诸多灵剑在煞气的遮掩下几不可见。 这是破云引动剑阵变化,以煞气替赵云枫等诸弟子遮掩,好让其移动空中灵剑方位,以便关键时逆转剑阵,诛杀魔头! 玄华派山门之处,张云澜抬头望向门派内的变化,重重煞气已经遮蔽了山谷中的锁妖塔,远处玄华七峰更是遥不可见。 “这剑阵刚布置时威力还十分有限,过了这些时日,聚拢的煞气越多,这剑阵威力也就越发厉害了!可惜当时我尚未恢复神通法力,否则便可动手杀尽玄华派这些伪君子!”
张云澜感叹一声,转身看向一侧,问道:“剑阵运转路数我已尽数告知与你,你且去摇光峰上刺探一番,看破云小儿是否仍在闭关!”
随着张云澜转身,便可看到他此刻面色惨白,双目中血色光华如火焰一般闪烁不休,周身再无原来的洒脱之意,反而透露出一股森冷邪恶之感,而赤火剑则被遗弃在一旁,周身灵光暗淡,好似凡俗剑器。 显然,此刻的张云澜已是剑邪变化而成。 在张云澜身侧站立的是体态婀娜的妖艳少女,黑衣白发,面容绝美,眉峰之间隐含凶煞,显然也是妖魔精怪之流。 “这几日连巡山弟子都不再来此,显然是他们已经对你有所防备,你此行有几分把握?”
那黑衣少女反问道。 “我虽不能破去这周天星斗剑阵,却熟知此阵变化,能在其中来去自如,只要你去摇光峰趁破云闭关未醒时将之刺杀,我便有把握将玄华派满门上下尽数诛绝!”
剑邪恨声道。 “若破云已经出关,在摇光峰上设下圈套,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黑衣少女又问。 剑邪闻言,嘿嘿冷笑起来:“你和破云老儿有过旧情,我岂不知?就算他破关而出也不舍得杀你,我如今神通也不怕他修成合剑境界,到时候再寻机救你出来便是!”
黑衣少女冷冷地盯了剑邪一眼,不再说话,将身一跃从山门上跳至半空中,而后整个身形都化为一道黑色的烟气,混在灰色的煞气中朝摇光峰的方向飞去。 “我以幽都魔气炼化了自家肉身,重新凝聚形体,自有虚实变化之妙,只是元神尚未炼成,只待杀了破云,以食气炼神之法徐徐炼化,应能到达合剑之境,到时候形神俱妙,境界便和真仙等同!”
剑邪越想越是兴奋,从眼眶中射出两道形同火焰的血色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