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哥哥又当爹来又当妈的吗?”
鱼清明针意绵绵,“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纪潇黎走得那么近?你脑子里那么清楚我是你哥哥,干嘛还在那里撒泼打滚吼声震天的?”
“啊?……鱼清明你说清楚点点行不行?”
鱼小满好像又麻溜地明白了点什么,抱歉地站定。鱼清明的意思是,他不喜欢纪潇黎咯?他的意思是,他是为了她和简律辰才靠近纪潇黎的咯?“有什么不清楚的后面再说,该死的丫头你先告诉我,你和简律辰昨晚什么状况。”
“没什么状况……啊。”
鱼小满回想昨晚的画面,很快红着脸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鱼清明我发誓我和他分手了,昨晚都是误会误会!我说过了我不爱他,后面都不能爱他,没有跟你在开玩笑!”
“误会……”鱼清明沉吟片刻,“小满,你知道你们从前的误会吗?”
从前?这个词很敏感,那段最初的故事她几乎都打算揭过了。可鱼清明现在似乎知道了点什么,才会对她欲言又止。如果那又是一个误会……那么几乎所有错误的东西错误的决定,就全部落在了她身上。她还做过什么,更对不起简律辰的事情吗?“哥……”鱼小满的声音突然之间寂静下来,脑子里出现了一片空白区。鱼清明知道了点什么,又或者,他从纪潇黎那里知道了点什么?“我花了很长时间让纪潇黎变得和从前的纪潇黎不一样,事实上,她也确实不一样了。”
鱼清明那边也有点寂静,如果鱼小满在他身边,他应该会摸摸鱼小满的头。“我觉得一个会承认从前做过的过分事情的人,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纪潇黎……她、她承认过什么?鱼小满觉得自己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鱼清明清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鱼小满觉得雨气蒙蒙的。“她跟我提到过,但是没有明说。虽然向你道歉不可能,可她确实考虑过对简律辰放手。”
鱼清明总是能那样包容淡定,做事情有条不紊的,连解释,都能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寥寥数语,很清楚地解释了他的观点他的行为动机。可这解释,如今也添了一股无可奈何:“不过小满,你昨晚加上今天的事情,应该又把事情弄砸了。”
……这真是第二个令人沮丧又震惊的电话。鱼小满想到鱼清明所说的“弄砸”,大概已经想到纪潇黎现在的表情。于是,第三个电话,纪潇黎。“是我。”
鱼小满久违的声音。“鱼小满?”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暴露情绪,一声高呼,一声冷笑。“鱼小满,就在时装展结束之前,我还差点相信过你的哥哥,接受了你的谩骂!”
鱼小满皱起眉,“你可以继续相信他。我哥哥的人格从来没问题,他没有欺骗过你。”
“所以人格有问题的是你啰?”
纪潇黎那边传来讥嘲的声音,“你在医院推的那一下,我还以为你们断得有多彻底……呵呵,你不是让给了我?让给了我才能那样失心疯地放肆对我攻击谩骂,骂我不知道珍惜,警告我不可以浪费他……所以呢,你冠冕堂皇又委屈至极的骂我,好像你有多么伟岸高大……”“我昨晚……”“结果你昨晚就和他一起酣畅淋漓地滚床单!”
纪潇黎声音尖锐地打断了她的话。“呵呵,你们这样应该也不止一次了吧,鱼小满,你骂我是个坏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表里如一的好货色?”
“……”……这大概就是鱼清明所说的“搞砸”了。假设纪潇黎在和鱼清明的相处中慢慢被感染,被修身养性的鱼清明感染得平和,而笑容如昨晚一样恬淡,假设那些都不是装的,假设,纪潇黎被鱼清明洗白……鱼小满就相当于在一个人向善的时候,亲手把她掐断了。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可又恰当无比。——那么,鱼小满不知道纪潇黎心态变化的过程里,昨晚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好像被鱼清明慢慢弄明朗化,简单化,和平化的东西,一下子又尖锐无比,獠牙毕现了。最关键是,昨晚的巧合,鱼小满无法解释。“和你滚传单的简律辰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在你从医院把他推开的当天,他就接着把我推开了吗?!你们分手了,你却以为我们还在一起?……哈哈哈,昨晚你演得可真可怜,鱼小满,我小看了你!”
什么?!分手?简律辰那时候,接着把纪潇黎……推开了?!也和她,分手了?鱼小满脑子第二次空白。她突然觉得她又错过了很多的东西。即使她没有身在千里之外,周围的风云变幻,她却从来以自我为中心地封闭着,没有用心留意观察过。鱼清明也是,简律辰也是,狄庚霖和海瑟薇也是。……这些人做了些什么,或者为她做了些什么,她照旧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狡辩了,你们都一样恶心。”
纪潇黎挂断了电话,鱼小满还愣愣地握着手机。鱼小满也不知道刚刚想朝她解释什么,她自己本身,好像已经不可避免地恶劣了。可简律辰,鱼清明……他们都应该又清白又美好啊。……鱼小满翻着手机,不知道下一个打给谁。狄庚霖?沈婉秋?如果狄庚霖又告诉她,海瑟薇的事情她也有不知道的部分,他也有苦衷的话,鱼小满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听得下去。她错怪了鱼清明,花蝴蝶,也是惨死的呢?沈婉秋?鱼小满几乎已经猜到了。在时装展之前,她大概还想找鱼小满友好地聊聊,让她劝劝简律辰,去和她中意的纪潇黎和好;时装展之后,大概只想好好和她面对面地聊聊,要怎样,才会放过她儿子了吧!她一直在任性,任性……自顾自地任性,伤害那些围绕着她的人。总觉得自己足够善良,足够宽容大度,足够看开了……而目光其实却一直狭隘。她看不到别人的背后,多不出来一秒的信任,逃不开敏感的怯懦,断不了该断的怜悯。鱼小满你太失败了。鱼小满你太可恶了。鱼小满你什么都不知道。鱼小满你,太坏事了。现在怎么办?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茫然四顾,周围的车来人往突然变得很陌生。喧嚣的汽车声,行人静默的穿行声,工业工地上砸落的水泥板,地面上升腾起的白烟灰……这种时候,可耻的,脑子里竟然依旧想到一个人。简律辰,这个四周寂寞又喧嚣的时候,我在繁华的时代耸立的建筑里,茫立一人。你在哪里?你还好吗?……眼前的男人一身修身的休闲装,圆领的米色长袖暗纹T恤,颀长的水磨白的休闲裤,干净的手腕拉起一截袖子,手指停在裤兜,身姿挺拔,正站在小小的密闭室门口打量她。“午安啊先生。”
门每次打开的时候,都会是些面部表情匮乏的人员,不是拿着之笔就是带着记录仪地望着她。眼下这个男人可算是这些时候她见到最赏心悦目的风景了——虽然同样没什么表情。不过他的没表情不会让人觉得像数学公式,至少能柔和,有温度。简律辰的神情动了动,眼前坐在那个简易的床榻上,扒拉着手指喊着“午安啊先生”的海瑟薇,让他想起那段音频里,海瑟薇描述的那个在赌场里,习惯性冲着每位绅士说“午安”的八岁小女孩。“午安。”
简律辰微微颔首,冲着神情顿住的海瑟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