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奶奶的支持,沈韵清倍感温暖,燕窝盅的盖子揭开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竟氤氲了她的眼睛。挥去眼底薄薄的雾气,沈韵清舀了一勺燕窝送入口中,香滑细腻压下了涌入她喉咙的酸涩。吞下那口燕窝,她才开口道:“谢谢妈,如果叶怡真的怀了逸煊的孩子,我还是希望逸煊能好好的照顾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回想起她怀孕的那段日子,多少个夜晚哭红了眼睛,若不是孩子奶奶悉心的照顾她陪伴她开导她,也许,她根本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眼眶有些红,沈韵清连忙把头埋在了掌中,揉散眼底的泪水,她才在孩子奶奶担忧的注视中抬起头。“韵清,你看开些,男人都有受不了诱惑的时候。”
宁晓燕握紧沈韵清冰凉的手,笑着说:“说句不该的话,你公公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但那些女人都只是过客,陪着他到老的,还是我。”
沈韵清一惊,好奇的问:“妈……公公外面的女人有没有给他生孩子呢?”
“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听说,他也没带回来过。”
宁晓燕笑了起来:“别光顾着说话,快吃燕窝,凉了腥味重,就不好吃了!”
“嗯,好。”
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这燕窝可真甜啊!”
“喜欢吃就把我这盅也吃了。”
“不用不用,我吃完这一盅就够了,妈,你快吃吧,别管我了!”
“一起吃,哈哈,咱们娘母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好久了!”
晚上,沈韵清又和楚逸煊视频聊天,她发现楚逸煊有些心不在焉,和他说句话,半天没反应,开始沈韵清还以为是网速太慢,后来发现,是他在走神。“不想聊就关了吧!”
沈韵清有些不高兴的说,这样敷衍她,真没意思。“别关别关,我想聊!”
这次楚逸煊反应倒是快,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马上就说了话。“你在想什么?”
不等他回答,沈韵清又问:“去做亲子鉴定了没有?”
踌躇了片刻,楚逸煊才说:“做了。”
“结果怎么样?”
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沈韵清坐直了身子,紧盯着电脑对面的楚逸煊,心跳骤然加速,连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就在楚逸煊张嘴的时候,沈韵清却急切的把耳机扯了下来。“别说了,我有点儿累,先睡觉!”
也不管楚逸煊有没有听到,她关掉了视频窗口。沈韵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件事,孩子是楚逸煊的,是他的……为什么会这样?眼泪顺着眼睑往下淌,抓起被子盖在头上,隐忍的哭泣终于脱口而出。手机在提包里拼命的响,拼命的响,她却并不想接听。不用看也知道是楚逸煊打来的,也只有他会这般的着急,就算她不接,也打个不停。电话那头的楚逸煊快疯了,电话打得手机发烫,明明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清清,接电话,快接电话……”他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重重的喘着粗气。不管他多么的着急,沈韵清就是铁了心不接电话。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总算还她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原本只是一家四口,现在插入了叶怡和她的孩子,若是六个人,便不再是沈韵清心目中的家。楚逸煊终究骗了她,什么这一两年都没碰过叶怡,那都是假的,到头来,他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沈韵清的心口隐隐作痛,眼泪如泉涌一般,浸湿了双鬓的秀发,似要在这一夜,便给她染上风霜。哭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急促得敲击她的耳膜。虽然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但她不能让门外的人吵醒了熟睡的孩子,百般不愿,起身去开门。她能擦去泪水,却掩盖不了她痛哭的事实。门外的人是多日不见的文启骏,他焦灼的脸在看到沈韵清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明显的放松。“进来坐吧!”
沈韵清不等他开口说话,转身就进了厨房,端茶倒水,就算再痛苦,也不忘待客之道。“你没事吧?”
文启骏跟到厨房门口,担忧的问。大半夜接到楚逸煊的电话,他不敢有片刻的迟疑,飞车过来,确定她安然无恙。手机握在掌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楚逸煊在上海都听得一清二楚。“没事!”
凄楚的摇了摇头,紧盯着玻璃茶壶,开水倒入其中,枸杞和菊花沉沉浮浮,打着漂亮的旋,最终缓缓的沉到了壶底。这一刻,她分外的平静,端着茶壶和水杯,擦着文启骏的肩膀走过去。文启骏坐在沙发上,讳莫如深的看着沈韵清给他倒茶,她虽然表面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真实的心理状态。把通话中的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文启骏轻声说:“楚逸煊希望你相信他,他会查清楚叶怡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他几天时间吧!”
明知道文启骏是楚逸煊请来的说客,可从他的口中听到楚逸煊想要告诉她的话,却有心痛如绞的感觉。现在已经不是她相不相信楚逸煊的问题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个有着楚逸煊血脉的孩子,到底该怎么解决。沈韵清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嗓子说:“孩子是楚逸煊的骨肉,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你是楚逸煊,你会怎么办,不给叶怡名份,让孩子永远都顶着私生子的骂名,又或者,娶了叶怡,孩子名正言顺的姓楚……”“这事楚逸煊已经详细的告诉我了,他很久没有碰过叶怡,就算叶怡怀孕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亲子鉴定也许有错,他已经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根据文启骏对楚逸煊的了解,他可以肯定,楚逸煊没有说谎,而事实真相,还有待查证。“如果查来查去,最后确定叶怡的孩子是楚逸煊的呢?”
对这件事,她不敢抱有乐观的态度,把事情的可能性想到最坏,也许还能不那么难过。这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文启骏紧蹙着眉,只能说:“我相信他!”
沈韵清苦笑了一下,在心里说,也许他会辜负你的信任。“清清,清清……”沈韵清听到文启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出了楚逸煊的喊声,虽然声音很小,可在这静默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沈韵清抓起文启骏的手机,放到耳边,这才知道,楚逸煊在电话那头可以说是竭斯底里的在喊她。她把手机拿离耳朵,大声的说了句:“小声点儿,耳朵要被你震聋了。”
再放到耳边的时候,楚逸煊的声音果然小了,软言细语还带着几分焦急:“清清,你相信我,我……”陈词滥调,她不想再听。不等楚逸煊说完,沈韵清急急的打断了他:“楚逸煊,现在说这些没意思,你还是快去查清楚叶怡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好吗?”
突然,沈韵清想起三年前,楚逸煊喝醉了把她当叶怡,难道三年后,他又喝醉了,这一次是把叶怡当作是她?若真是如此,这个玩笑,是否开得太大了点儿?“好,尽快,给你解释!”
虽然明知道沈韵清不愿意再和他多说,楚逸煊依然舍不得挂断电话。直到听到刺耳的忙音,才把手机扔在了书桌上。他双手捧脸,重重的抹了一把,抹去汗水,抹去担忧,抹去愧疚。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沈韵清已经开始在远离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离得越来越远,虽然他一直在向她靠近,可终究,两人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道鸿沟,便是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表面看起来已经愈合,可内里,说不定早已经溃烂,腐败。因此,她不能完全的敞开心扉,坦然的和他在一起。把手机还给文启骏,沈韵清默不作声,喝着菊花茶,想着属于她自己的心事。文启骏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陪着她。沈韵清突然笑着抬起头:“对了,我还没见过你老婆呢,你们结婚那天,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改天介绍你认识。”
提起新婚妻子,文启骏就笑得阳光灿烂,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那光芒,足以耀花旁人的眼睛。“手机里有照片没有,先给我看看。”
对文启骏神秘的妻子还挺好奇,沈韵清等不到改天见面,现在就想一睹为快。文启骏笑着直摇头:“呵,没照片。”
“你也真是的,拍几张照片在手机里嘛,见不上面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看看。”
也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同,沈韵清的手机里就有楚逸煊和孩子的照片。可楚逸煊却从未拿手机也给她和孩子拍几张照,就连他手机里的照相功能,也纯粹只是个摆设。“好,我回去就拍几张。”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沈韵清惊叫着站了起来:“呀,都十二点了啊,我还以为时间很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