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订婚宴如期而至。所有的筹备都是一切从简,但路漫漫还是十分满意,因为就在两天前的清晨,她接到了艾琳的电话。没错,艾琳回来了。这对路漫漫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并且让她在订婚前的不安全都一扫而空。艾琳与艾晨阳连同司徒世坐一席,费拉德回到杭特家族没办法赶回来,禇伟宇也在订婚宴上缺席。齐修远只邀请了部分的媒体,尽管如此,闪光灯还是在路漫漫出现的那一刻就停不下来。两人站在一起,却掠夺了所有人的呼吸与眼球。远远地,齐修远就看到了曹湘琴,但是他早就联系好了徐成川,让他守在门口,不是邀请过来的宾客,哪怕别人架着一台大炮过来都不准放行。订婚宴一帆风顺,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司徒世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阿远,看你把徐成川都叫来了,我是真的害怕你们的订婚宴还能出点事。”
齐修远碰了一杯香槟,“少说点废话。”
尽管口中仍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齐修远真的很高兴。连艾琳都不由自主地眼角湿润,她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次回来之后赶上两人的订婚宴。因为治疗与整容,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脸,性子也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恭喜你们。”
互相痴缠了十年,终于能走到一起,这是无论如何,都令人称羡的一对。“谢谢。”
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却丝毫不影响路漫漫对看到艾琳平安无事的喜悦。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然而,在看到门口的一个身影时,路漫漫还是不由自主地怔在了原地,很快,她反应过来,挡在了艾晨阳与艾琳的身前,“谢谢你们的祝福,艾琳,你还会回公司上班么?”
“嗯。”
艾琳点了点头,热情早已不复存在。因为手术的副作用,所以她的脸不能有幅度太大的笑容,而现在的她,在经过那么久的治疗之后,竟是连笑容也少了。这是两天前,艾琳告诉路漫漫的。路漫漫看着眼前这样陌生的艾琳,尽管她能理解,可的确也实在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她有些失落地看向了禇伟宇的空位,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忽然变化这么大。费拉德走了,禇伟宇又经常不见人影,哪怕是司徒世也即将筹备婚礼,之后还要度蜜月,现在哪怕是艾琳回来了,也是相对无言。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将愣在原地出神的娇小人影圈进了怀里,一个转身,便正对了闪光灯。齐修远对着媒体朗声宣布道,“订婚宴到此为止,婚期将会在明年举行。”
“齐先生,能否告知一下,婚礼为什么会在明年举行?”
这批记者也算是有些素质,他们不会争先恐后地问着让人难堪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齐修远将他们请来的原因。“因为婚礼需要筹备,我要给我的未婚妻终生难忘的一天。”
这是他们恋爱刑满释放的一天,也是他们迎接未来开始的一天。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会挂上更加沉重的枷锁,这会让他们的羁绊根深蒂固。“齐先生,那么订婚宴为什么如此草率呢?”
“草率?”
齐修远挑了挑眉,有些不太喜欢这个词,“只是简单了点而已,这次的订婚宴只相当于家宴,我还是喜欢将所有的重心放到婚宴上。”
路漫漫几乎已经无法听清楚后面的话,她只知道,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对婚礼的重视几乎已经达到了巅峰。不过,如果是为了齐修远,她何尝不能试试牺牲一点呢?现在,她只是不想再逃避罢了。看着齐修远面对记者所以官方的回答,她拎起了自己的裙摆,在齐修远的耳边说道,“我去洗手间透透气。”
经过走廊的时候,路漫漫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转过头,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印入她的眼帘,她有些挑衅地朝着路漫漫扬了扬眉,随即扬长而去。路漫漫转过头,镜子里是她容光焕发的脸。她洗了个手,便回到了齐修远的身边,之前那个撞了她一下的女人已经不在会场中了。齐修远交代好一切,带着路漫漫离开了会场。走到门口的时候,路漫漫四处张望,却再也没见到之前让她怔在原地的那个人影。齐修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路漫漫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拧了拧眉,对齐修远说道,“修远……你确定,秦朝业已经死了吗?”
齐修远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他是不是还没死?”
看到齐修远的反应,路漫漫追问,“我今天在婚礼的会场外看到他了,只是很像,可能我没有看清楚。我担心,他会对艾琳和艾晨阳……”齐修远将手指放在了路漫漫的唇边,“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说。”
他已经等得太久、太急。眼神中早已燃起了一小撮跳跃的火焰,今天也算是圆满,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打扰他们。订婚宴如期举行,齐修远还是决定将路漫漫带回两个人在一起的私人公寓。那个地方充满了他们两个人温暖的回忆,还差一步就要踏入,路漫漫还是被绊住了脚步。因为就在快要到达的那个转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人群堵在那边,水泄不通。哪怕是一只苍蝇,恐怕都没有办法能够飞进去。“你看,撞得真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这个小伙子也真是挺倒霉的。”
“哎呀,你没听说吗?他是从外国来找人的,听说是找一个叫什么路漫漫的女孩子……还没找到,就被人撞成这样,撞了他的人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呢。”
“哦哟,搞不好这件事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你看这边马路这么宽敞,哪里会发生什么车祸!”
周围人声鼎沸,这么大的一起交通事故,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让人平静下来。路漫漫走到了人群外,齐修远的手不由得抓着她又紧了一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一切,都在订婚宴上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路漫漫。她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仓皇。拨开了人群,她朝着之前说话的那个人问道,“不好意思,我就是路漫漫,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有没有说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路漫漫客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她有些无法相信,就好像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中,被深深缠绕着,无法透过气来。或许她真的不该去接受周家的事情。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去在意那只玉碗。或许她当初就不该让里维回去。其中一位路人朝着路漫漫摆了摆手,“不知道,他只说找你有急事。”
来人是公寓这一带的物业,他的脸上戴着口罩,说话的时候带着一阵沙哑,喉咙也干地让他说完便无法遏制地咳嗽着。“那他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路漫漫皱起了眉头,继续追问。“没有了。”
那个戴口罩的物业摇了摇头。路漫漫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当医生将里维放到担架上的时候,路漫漫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他是来找我的。”
这是肯定句,她的声音隐隐有些浮冰,心里也变得酸涩。连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费拉德,路漫漫的手开始有些隐隐的颤抖。越洋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这让路漫漫觉得有些诡异,“费拉德,里维在你那边吗?”
费拉德摇了摇头,“不在,怎么了吗?”
他的语气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带了一些沧桑。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费拉德回到杭特家族,究竟是因为什么事!齐修远准备好了车,连忙将路漫漫带到医院里。“谁是死者家属?”
一位严谨的医生开口询问,他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已经将里维打入了地狱。路漫漫往前走了一步,“我是。”
在国外的时候,一直都是里维在照顾她。就连她与齐修远的重逢,都与里维有着密切的关系。“死者头部重伤,显然不是车祸致死。”
医生神色复杂地看了路漫漫一眼,“警方马上就要到了,你等下跟他们去做个记录吧。”
路漫漫踉跄着退后了一步,被齐修远紧握的掌心里尽是汗珠。濡湿的双手将两只手掌就这样紧紧黏在一起,路漫漫像是在刻意从齐修远的手心中寻求慰藉。她冷静地低下头,已经缓了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知道,里维究竟为什么会死?难道这件事,是与费拉德有关系吗?再次拿起了电话,费拉德关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费拉德,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路漫漫的声音有些羸弱。电话那头终于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浅微的呼吸,路漫漫几乎都有一种费拉德已经挂掉电话的错觉。“嗯。”
听了半晌,他才终于应了一声,“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是你派里维回来的?”
“不是,我回去以后,没有见到他。”
费拉德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既然如此,那里维究竟为什么会来找路漫漫?她抬头,看向身边的齐修远,一双眼中满是星光,也许是因为里维的死,她梨花带雨的眼神中竟带出了一丝恳切。她一瞬不瞬地瞧着齐修远,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好,我带你去。”
齐修远自然明白路漫漫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他无可奈何,却又深陷其中。而且费拉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义不容辞。只是在去之前,他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我想去见一下伟宇。”
齐修远忽然说道。如果这些事情真的还会蜂拥而至,那他齐修远宁愿自己先去把一切都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