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深深叹息,说实在的,他其实不太忍心在路漫漫那样积极的时候打击她。“漫漫,就算我们更换会场,通知客人,但是,你能确定那个人没买到画展的门票吗?”
“呃……”路漫漫语塞,她只顾着关注场地问题,的确忘了考虑这个。路漫漫为难的皱着脸,一会咬唇一会蹙眉,苦恼的不得了。褚伟宇见状,赶紧对她劝慰道:“漫漫,修远说的办法其实也是可行的,毕竟更换场地也不是完全安全的措施,最后还是要看那人出不出现还有保全人员能不能捉到人。”
路漫漫压根没把褚伟宇的话听进耳朵里,只自顾自的在脑袋里思索着解决办法。就在褚伟宇都要开始自责的时候,路漫漫忽然对他反问。“伟宇,那个变态认定你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对吧?”
褚伟宇脸色有点发红,点头承认:“嗯,他寄来的信里,都是那样说的。”
尽管是被变态死缠烂打表白,可好歹也归类在被表白里,生长环境和心思都相当纯洁的褚大师多少还是有点害羞的。路漫漫嘿嘿奸笑两声,笑得齐修远浑身寒毛直竖,笑得褚伟宇误以为看到了白雪公主她后妈。路漫漫老神在在的开始分析整件事的状况:“这就好办了呀!我们本来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会挑谁下手,会不会做无差别攻击,到时候防不胜防,对吧?”
“可以这么说。”
齐修远和褚伟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点情况不妙的意味。路漫漫继续像个幼儿园大班老师似的,循循善诱:“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把目标固定集中起来,就只需要保护那一个人就好了,情况就好解决的多了!”
褚伟宇有点不确定路漫漫是不是要像他想象的那样去做,而齐修远则是一下子就肯定了路漫漫在想什么馊主意。“路漫漫,你想都别想!”
齐修远一拍桌面,厉声戳破路漫漫的幻想。路漫漫不满的抿唇:“我都还没说呢,你就先投否定票?”
“我还不了解你?”
齐修远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冷笑,“你想作为女伴,跟着伟宇出席,让那个想独占伟宇的变态以为你‘抢走’了伟宇,这样他就会把你锁定为攻击目标,自然不会伤害到其他客人。”
“嗯,大致来说,就是这样,你不觉得这样做是最省事省力省心的办法了吗?”
路漫漫对齐修远的说法表示认同,也不认为这个办法有哪里不好。齐修远眼角紧绷,一双利眸眯着,黑漆漆的瞳仁上闪过冷然的光泽。“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相信我会让你去冒这种险?”
他的声线濒临某种危险的临界点边缘,假如这时候有谁拿根火柴去点,也许齐修远整个人就会像是个火药桶一样炸了。他放在手心千宠万爱都还嫌不够的珍宝,怎么可能会放到那种随时会发生危险的场合里去?究竟是路漫漫太不把那种威胁当回事,还是她压根也把他的感情看得那么轻巧?路漫漫没料到他会在褚伟宇面前说这些,看了一眼没说话但同样一脸不赞成的褚伟宇,路漫漫郁闷道:“那你们想怎么办。难道要让英俊潇洒的齐总裁去和温润如玉的褚大师秀恩爱?”
齐修远和褚伟宇互相看了一眼,两张不同风格但同样高颜值的俊脸一起变成青菜绿色。路漫漫以一个相当做作的姿势感叹道:“你看,让你们亲自上场你们又都不愿意,真难伺候。”
“可以让保全人员派女性成员过来,和伟宇假装亲密。”
齐修远把脑海中诡异的画面挥走,给出自认为可行的提议。褚伟宇点点头,同样感觉不错。路漫漫翻了个白眼,指着褚伟宇对齐修远问道:“你真以为他能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举止亲密’吗?”
齐修远哑火。褚伟宇脸色越来越红。没错,想让不擅和人接触,尤其不擅和女人接触的褚大师和陌生女人举止亲密,太难了。路漫漫把筷子往桌面一拍,代替惊堂木,给出最后判决:“所以,不用想了,最佳人选还是我。”
齐修远忽然抓到这件事的另一个重点,对路漫漫问道:“为什么你就能肯定,伟宇可以和你做出‘亲密行为’而不露破绽?”
餐桌上有瞬间静默。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余热,却无法吸引在座的人品尝。“因为我和他是同类人。我们两个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不会有隔阂。”
路漫漫被齐修远问得颇为不悦,冷着脸给了回答。齐修远被这个回答弄得更加恼火,但也知道方才那个问题是他失言,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继续问下去。褚伟宇看了路漫漫半天,对那句“同类人”,心怀疑问。他的过去是个无法提及的伤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肮脏的过去,如果路漫漫和他是同类人,那么,她的意思是,她也有那样的过去吗?三个人默默吃饭,等到一桌菜只剩残羹冷炙,路漫漫才开口赶人:“时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们也先回去吧。”
褚伟宇临走还是不放心的对路漫漫交代:“漫漫,也许可以让我先和保全人员安排的人试试,那之后再考虑你要不要出场。”
“放心吧,那么多保全人员在,那个变态伤不到我的。”
路漫漫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笑眯眯的挥挥手,反而在安抚褚伟宇。齐修远故意磨蹭了一会,等褚伟宇走后,才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电子门卡和钥匙递给路漫漫。“楼下的电子门没有门卡打不开,这个钥匙也是从国外特别制作的,国内无法仿制。假如电子门卡弄丢了,你拿出钥匙给物业的人,他们就会帮你配新的门卡,但钥匙丢了会很麻烦,所以一定要收好。”
路漫漫的冷脸回温了一些:“好,我知道,谢谢。”
齐修远沉了口气,弯身与路漫漫对视,表情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漫漫,我只是很不喜欢,被你划分成外人。”
谁都可以和他没关系,唯独路漫漫不行。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和路漫漫找条锁链串在一起,任谁都别想说他们没关联。只是,这样疯狂的念头,多半会吓着她吧?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路漫漫陡然惊觉今晚和齐修远走得太近,近到让她开始感到不安。“我们认识十年,你怎么会是外人呢?”
路漫漫挂上微笑的面具,说出教齐修远倍感挫败的话,“我没有亲人了,所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啊。”
亲人,假如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在一起相濡以沫个几十年之后,齐修远的确乐于在情人的身份之外,再接受一层羁绊。可是,目前,眼下,在路漫漫不愿意真正接受他的这个时候,他真是恨死了那两个字。带着满肚子的窝囊气离开路漫漫的新宅,齐修远拿出手机,想也不想的就拨通了某个电话。电话刚被接通,齐修远就简单明了的直接道:“我帮她找了新住处,刚从她那吃完晚餐回来,但是她还是坚持我们是亲人。”
电话那头的人连续做了三次夸张的深呼吸,最后还是暴跳如雷的吼了起来:“齐大公子,我这儿不是恋爱咨询专线,您老也适可而止好不好?”
司徒世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了,只不过是在听闻齐修远家那个小情人不太好搞定,本着打探八卦造福社会的想法去关爱了一下兄弟,结果却发现那小丫头还能和他的大学专业挂钩,于是小小的出谋划策了几次。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竟然就这么被齐修远给赖上了!可惜,齐总裁除了面对路漫漫之外,平时向来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他还在说着今晚让他火大的事情:“她说她和伟宇是同类人,把我排除在外。”
司徒世挫败的哀吟一声,忍不住建议道:“我说阿远,你为什么不去找个私人心理咨询师呢?”
反正他齐大总裁有的是钱,大把钞票撒出去,绝对有不少人心甘情愿被他日夜折磨!“我为什么要去和不认识的人说个人隐私?”
齐修远老大的不高兴,光是想想就反感。“所以,我这个刚好和你认识,又刚好知道你一点隐私,并且还该死的刚好是个心理医生的人,就该自认倒霉?”
司徒世的声调越来越哀怨,越来越凄惨,弄得齐修远都开始怀疑他过一会儿是不是打算效仿贞子,从他的手机屏幕里爬出来。仔细想了想,齐修远也发现自己多少对这个兄弟有点对不住,于是对着电话交代道:“司徒,北欧的合约,让你家公司再让利一个百分点,业务部的人就会同意签了。”
“所以,你公司的人和我家业务员纠缠了三个多月,就是因为那一个百分点?”
司徒世怪声怪气的,简直无法理解这件事。齐修远没有兴趣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而是继续对他说道:“还有,漫漫因为有变态寄威胁信说要危害画展,所以决定自己当诱饵转移那个变态的攻击目标,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她?”
司徒世哀叫一声,倾颓在自己的水床上,捂着抽疼的额头。他就知道,齐修远的便宜哪里是那么好占的,在合约的事情上指点迷津,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压榨他剩余的利用价值罢了!“好吧好吧,你有什么事就一次都给我问出来,看在那合约的面子上,我不会挂你电话!”
齐修远弧线完美的薄唇微微一勾,并不把司徒世的说法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兄弟,大家都清楚,并不是区区几份合约就能左右改变的。点点繁星犹如碎钻散落在夜空,同一片星空下,齐修远握着手机倚靠在自己的跑车引擎盖上,询问着该如何对付那个难缠的小丫头。而公寓楼上,某间阳台里,被算计的小丫头趴在栏杆上,望着那个披了一身星辉的男人,奇怪他怎么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