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提到这个问题了。米宝冷冷的:“我怎么知道?”
“只怕你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告诉我。”
米宝非常干脆:“对,我肯定不会告诉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他不以为然:“我有主动追问过你吗?米宝,你不要以为这天下每一件事情我都必须靠你。嘿嘿,有些事情,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米宝心里一紧。也许,欧舒同早就知道那个私生子的存在了。难道,他还在继续穷追猛打?一想起欧大少和他的三个孩子陆续惨死的场景,竟然不寒而栗。没错,事关几万亿的欧氏集团的确无比重要,可是,能重要过这么多条人命吗?欧舒同,要登上顶峰,是不是非要彻底杀掉那个无辜的小孩子?她慢吞吞的:“欧少,你早前说过,你的目的只是打倒老爷子。如今,老爷子已经倒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欧舒同笑嘻嘻的:“米宝,你就别妇人之仁了。反正你跟我结婚第一天起,不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吗?”
米宝翻身下床。他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回去。”
“你还没好,回去干吗?医生说了,你还得多观察几天,小心脑震荡。”
她摇摇头,又摸摸自己的头:“我没有头晕恶心呕吐,眼睛也不花,没什么大碍了。呆在医院里很烦,我想换个地方。”
他瞪眼:“脑震荡可是大事,稍有不慎,你就会成为白痴。等成了白痴,谁要你?”
她扒开他的手:“没人赖着你。”
“好好好,你要回去就回去,真有什么问题,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很远,米宝就下车。前面,一团紫色的花海,就像一片缥缈的迷雾。她一步一步走近,紫藤花开得正旺,一大串一大串流苏般地垂下来,微风轻轻吹起,空气里飘来一阵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亭子里铺着一张厚厚的地毯,一把吉他。欧舒同拉着她坐下,眨眨眼:“米宝,要不要听一首曲子?”
她诧异:“你会?”
“我早年曾经参加过学校的剧团,多次主演罗密欧。”
“我是说吉他。”
“吉他算什么?我样样精通,钢琴十级,跆拳道比赛得过奖,还参加过赛车车队。”
“你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他大笑:“口说无凭,我们来点真功夫。米宝,你喜欢听什么歌曲?我弹给你听。”
“《小苹果》。”
他哈哈大笑:“好庸俗。换一首。”
“《女孩与四重奏》。”
他竟然真的会,一边唱一边弹。米宝对音乐一道的欣赏,只停留在流行歌曲的水平上,只听得他弹唱自如,声音竟然极其沙哑而又富有磁性。她懒洋洋地躺在地摊上,听他唱完这一首,又换了一首英语歌曲,是一首很轻快的曲子,很显然,他唱英文歌的水平要高得多。夕阳正好,温度也合适,她在花粉的甜香气息里微醺。有一片紫藤花瓣徐徐飘到她的眼睛上,轻轻贴着眼皮,痒痒的,良久,她轻轻拿起,放在眼前,看到那紫色花瓣新鲜得就像是暮春的一首情诗。“米宝,我最喜欢紫藤花了。可是,我还是认为,这天下的花中至美是红玫瑰。你不觉得吗?”
“什么花都不美!还不是植物的生殖器而已。”
他瞪大眼睛:“米宝,你真的好庸俗。”
“庸俗吗?植物因为一开始就露出生殖器招蜂引蝶,千万年下来,这生殖器就成了人人称赞的花朵;而人类,因为一开始就把生殖器藏起来了,所以,现在你只要露一下,人家就会骂你有伤风化。可是,你得知道,要是人类早期也露生殖器,那么,今天,人们就不是说你的脸多美,身材多美,而是说,你那里美不美……”欧舒同笑得打跌:“哈哈,米宝,你怎么想出这样的奇谈怪论?”
她抱着头,翘着脚,神态十分悠闲。女人和花朵,其实,有什么区别呢?纵然是男人,也跟动物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比动物更加贪婪而已。欧舒同放下吉他,拿了旁边的一只盒子,走到米宝身边坐下。“米宝,你喜不喜欢?”
里面,居然是一套车钥匙。“欧少,你干嘛?”
“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怎会知道我的生日?”
“笨蛋,说了无数次了,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好吗?”
她摇摇头:“生日还早呢。”
“先送一个礼物呗,等到了生日那天,再送一个。”
她的生日,在二人约定的“离婚日期”之后——她根本就没打算留下来过什么生日了。她不动声色,只把钥匙推过去:“我现在的车开得好好的,没必要换。”
“这可不行,毕竟是我欧舒同的妻子,要是人家看到你的车子太差了,会背地里骂我小气鬼。这辆车是我预定了半年才来的,最适合女性开了。”
那是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变形金刚》里的款式。米宝淡淡道:“欧少,我认为你最近该吃药了……”“为什么?”
“补一下你的智商。”
“……”“无事献殷勤,非尖即盗。再说,我认为,我俩之间,根本没必要这么献殷勤。或者说,有些事情,即使你献了殷勤,我也不会帮你做。”
他居然红了脸,摸摸自己的头:“米宝,还是你知我。我想,我们的合作能不能……”“不能!”
她立即打断他:“欧少,我这人铁石心肠,你不要试图想任何借口延长期限,我绝对不会多停留一天半天。只要时间一到,我立即就会离开,欧舒同,希望你言而有信。”
欧舒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过去时,米宝已经背转身,一个人抱着膝盖,望着夕阳西下,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冷冷的背影。欧家老宅。一夜之间,林月如的头发全白了,昔日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如今,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衰老的婆子,其憔悴程度,连欧舒同见了都差点没认出来。她狠狠瞪着欧舒同。欧舒同距离她三步之遥,也盯着她。这女人,就是自己六岁那年见到的美少妇?在他的记忆里,林月如一直停留在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的青春岁月,不料,一夜之间,她成了老妖婆。其实,林月如并不老,她19岁就生了欧舒宏,如今,也不过才五十几岁,加上善于保养,平常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但是,现在,她苍老得七十岁一般。欧舒同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母。母亲死前,就是这般满头白发——才五十几岁,头发就白了。他忽然就笑起来。林月如狠狠瞪着他:“你还来做什么?你把你爸害得还不够?”
他根本不回答,径直往里面走。林月如顺手抄起转角处的一把擦拭花瓶的鸡毛掸就砸过来:“滚……滚出去……你没资格再踏进欧家半步。你这个害人精,扫帚星,是你害死我儿子又害死我孙子,现在,又要害老爷子……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恶棍……”她一边哭,一边骂,欧舒同很轻易地避过了鸡毛掸子。里面,传来威严而低沉的声音:“是舒同吗?进来吧。”
欧舒同绕过她,大步走进去。林月如要追进去,老爷子大声喝止:“你不许进来。”
林月如哭哭啼啼出去了。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欧舒同走过去。他不招呼他,但是他环顾四周,径直坐下。欧家的客厅很大很气派很豪华,单单是居中的那盏巨大的水晶灯,就价值上千万。里面的摆设,无一不是古董级别,就连水龙头,都全部是镀了一层真金,甚至这套意大利高级定制的奢华沙发。而茶几上所有摆设的水壶,杯子,更全部是纯银手工打磨。据说,这能避免任何人暗中下毒,因为银子有解毒的功能。当然,还有客厅一侧,一副非常著名的油画。这些东西,全部是林月如入主欧家时才新换的,整个豪宅,处处透露出她这个女主人的品位。另外还有各种神龛,香火,林月如信奉的那些神像都被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