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爆粗口。“他命不长也是自找的。如果不是八年前他强行带走舒晚,这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这叫业报,舒晚没有欠他什么,也不必还他什么。”
“先生性情这么温和,怎么会有你这么残暴的弟弟?为了个女人,连哥哥的死活都不顾。”
楚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抽空盯了眼舒晚。是这个女人,毁了先生。如果不是她,先生也许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夜刹门刹主。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更不会死。如果她不肯跟他去见先生,那就让她死。所有人跟着先生一起陪葬好了。楚封使了个眼神,三人悄然站好队形,把路见琛包围在中央。路见琛冷眼看着他们的举动。这三个人虽然战斗力很强,但他应付起来可谓是游刃有余,唯一忌惮的是纳兰羽涵的暗器。她的暗器喂有毒,哪怕被轻轻刺中皮肤,都有可能导致瞬间失去所有的战斗能力。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见纳兰羽涵的手悄然伸到背后,路见琛暴起。身体凌空双腿笔直成一字,分别踢中楚封和秦芝颖,紧接着又把另一脚送到纳兰羽涵的喉咙上方。这一招从出腿到收腿,连一秒钟的时候都不用,三人被踢得扎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楚封突然从腰间拔出枪来,同一时间,秦芝颖也拔枪。而纳兰羽涵则把手中的暗针对准了路见琛。他们一直都知道,就算先生不肯认路见琛这个弟弟,但是先生温和仁厚,一定不愿意见他们伤害路见琛。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想用枪,只想凭三人之力制服他,然后带走舒晚。只是想不到路见琛的武功竟高到这种地步,他们三人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到现在,甚至连他半处衣角都没摸到。不得不使用下下招。等会开枪的时候,尽量不朝他的要害射就是。就在楚封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舒晚,朝前跨出几步,来到路见琛的身边。她看起来很紧张,又有点绝望。路见琛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在听到三少的这些话后,舒晚眼中的坚持几乎要崩溃。下一刻,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看到路见琛脚下一软,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晚。“舒晚你干什么?你敢偷袭我?你是不是想去见陆云海?”
以路见琛的武功,谁都不可能这样伤他,但他不会提防舒晚。所以舒晚轻易就得手,她刺中了路见琛的麻穴。路见琛慢慢跪跌在地上,眼里都是狂怒,瞬间压抑出血丝来。舒晚心虚内疚,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扶住他,小声地说:“三少,云海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他现在出事了,我只是去看看他。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你别生气。”
“舒晚,你敢!”
路见琛怒到发狂,眼眼几乎要睁裂,死死地瞪着舒晚。每一次,只要舒晚去见陆云海,都不会有好事发生。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次舒晚真的放开他的手去见陆云海,那他这一辈子,恐怕要永远失去她了。不!不能这样。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这么辛苦才在一起。“舒晚,你不能去。你想想晓洋,想想我。想想我们之间的种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准你去见他!”
这句话几乎是咆哮而出,却对舒晚起不了作用。“三少,云海是二哥不是别人,你不要生气。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一直很在意哥哥这两个字。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那么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我去见他一面,很快回来。”
在舒晚的生命里,唯一矫情这一回,却让她从此万劫不复。只是,以她的性格,就算知道这一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也要去的。云海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三少为她筑建的和平世界里,假装很幸福很快乐?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楚封等人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有些怔忡,站在原地不动。但他们手中的武器还死死对着舒晚二人。舒晚抬头看向他们,说:“我先把三少送回去。楚封你放心,我会去见云海。无论如何,我会去见他一面。”
吃了鲲鹏丹,所剩的寿命最多不超过一百天。云海他,还剩几天?死,其实并是不多么可怕的字眼。但如果知道自己在哪一天会死,那种漫长的等死的滋味,绝对会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云海。那样温和清逸优雅的男人,怎么能让他忍受这种痛苦?是她不好。如果最初的最初,她不是太贪心,贪恋能接受三少的机会而与他订了婚。又或者,在参加陆宇安宴会的时候,她没有多管闲事,也许云海的一生都不会与她产生交集。太多的如果。却只会让她更加心痛愧疚。她又不是恶人更不是冷血无情,曾经最信任的人因为她而受伤痛苦,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做到像三少说的那样,她没有欠云海,所以不用还什么。云海连命都没有了,她还能拿什么去还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是去看看他。陪他走过生命最后的时光,也许是她唯一能做的救赎。见舒晚说得这么诚恳,楚封也不愿再为难她,放她带路见琛先回去了。看到楚封他们转身离开,舒晚松了口气。路见琛的意识已经渐渐有些不清醒,但是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愤怒着,以至头脑一直清醒着。他盯着舒晚,咬牙切齿地说:“舒晚,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去见陆云海,我们之间就算彻底玩完了!从此以后,你别想再见晓洋一面。”
“不会的。”
舒晚看着浑身戾气的三少,听着他说的狠毒绝情的话,心里却是柔情百转,“三少,我知道嘴硬心软,你不会这样做的。”
她扶他站起来,慢慢朝通道外面走出去。三少,这是我最后的一次任性。我真的做不到,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不理不睬。什么见了只会更痛不见最好的那些话,都全是骗人的。云海都要死了,再痛也痛不到哪里去了。更何况,在那没有记忆的八年里,云海一直对她那么好。她连对莫少泽这样的人,都会心软。又如何能对云海心硬?舒家别墅。莫少泽不知道在别墅后面站了多久,茜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其中那个亮着灯的房间里,还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低低哭泣声。哭了很多,终于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透着股心虚的内疚:“双双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冷落你。等公司的事情忙完,我带你去旅游,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快乐甜蜜地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这番话却惹来女人更加痛苦崩溃的哭泣。“庭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碰我。我就这样让你厌烦?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娶我过门?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这么讨厌我?”
双双是个内敛含蓄的女人,那两个字说出来,已经超出她的极限。而这样的字眼说出口后,连自己都受了惊吓,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再说话。只是压抑的哭泣声,仍然断断续续,无法停息。这样美丽这样柔软的女人,她的心地这么善良,性情这样温婉。男人的心肠任是金钢做成的,都要化做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