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泽眼角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脸部肌肉突然扭曲得可怕:“你简直蠢得不可救药。你又了解什么叫亲情?如果你天天被自己的母亲折磨打骂,你还敢不敢说出亲情这两个字!”
舒晚诧异地看了一眼莫少泽。原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即使天塌下来,脸上是永远不会出现崩溃的表情的。但此刻的莫少泽,似乎濒临崩溃,几近疯魔。舒晚甚至害怕他下一秒钟,就会变成魔鬼,朝她张开血盘大口,一口把她吞吃了。“我的耐心已经被你磨光了,现在不用你亲我了。”
莫少泽突然揪住舒晚的头发,慢慢朝她的脸靠过去。“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想对你做什么,还需要与你谈条件吗?我要亲你便亲你,甚至我想碰你,你也反抗不了!”
舒晚咬着唇,把脸别过一边。莫少泽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地让她面对着他,朝她的嘴唇凑过去。他今天,要在舒晚身上,印下属于他的烙印。越来越近,莫少泽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怦怦怦”乱跳,跳得越来越强烈。几乎要从胸臆间跳出来一般可怕。女孩紧紧抿着的双唇,就仿佛无言的誘惑,让他的喉咙发干。然而莫少泽没有再向舒晚靠近,突然朝舒晚脸上狠狠甩了几巴掌。他甚至是自厌般,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禍水!”
骂完后,他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藏在抽屉的照片统统拿出来。一张张恶狠狠地撕着,眼睛里有着狰狞的狠决。杀了她!这个女人不能留!他把撕碎的照片朝半空一扔,于纷纷扬扬的纸碎中,微眯着眼睛,有了决定。天微微亮的时候,莫少泽刚刚吩咐手下准备转移藏匿地点,突然听到一阵阵撕打声。是路见琛来了吗?莫少泽脸色一变,马上说:“不要管这里了,找几个人跟着我,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把舒晚救走。”
“是。”
手下的人接令,马上去执行任务。迷迷糊糊中,舒晚听到很吵的声音。她又渴又饿,头上的伤似乎又在流血。恍惚地想,是不是三少来救她了?但很快,她就被人粗鲁地从地上拖起来,直接扛在肩膀上,然后一路飞快地朝前跑去。舒晚被颠簸得胃里翻涌难受,又睁不开眼,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只能虚弱地求他:“放我下来,求你,我胃里难受,我想吐……”莫少泽永远都没有试过这么狼狈,这个女人居然敢说吐就吐?当那一股温热的,带着某着让人作恶的液体溅到身上时,他想也不想,直接就把舒晚朝地上扔下去,厌恶地在她的肚子上踢了几脚。“賤人,敢朝我身上吐?不想活了?”
舒晚早就不醒人事,莫少泽嫌弃她身上脏,踢了几脚仍不觉得解恨。他想起那些强烈的心动,心下发狠地想,干脆一刀宰了她,至少也能让路见琛心痛上好一阵子。如果留下这个女人,将来肯定成为祸害。红颜从来是禍水!下了决定,莫少泽也不磨蹭,直接从身上拔出刀来,朝着舒晚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舒晚痛得闷哼出声,用力睁开眼睛看向他。她的眼睛有些迷茫,就像迷了路的孩子,忽而清澈忽而迷离。莫少泽心里一软,手抖得厉害。几乎是一秒钟,就要紧紧拥抱她。舒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我要死了吗?三少,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此刻的她,是这么地绝望,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了。男人大怒,更觉得这个女人留不得。他咬牙,准备再补一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手中小刀被打落。紧接着又是一记枪声,莫少泽就地打了个滚,险险避过。心道对方枪法如此了得,不好再硬拼,于是朝着黑暗中发足狂奔,逃了。舒晚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她模模糊糊看到一双眼睛,焦急地看着她。三少,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可是那双眼睛温柔得,仿佛能把冰山融化。三少怎么可能会用这眼神看着她?“三少?”
舒晚虚弱地喊了一声,就彻底昏过去。随后赶来的人探了探舒晚的鼻息,又摸过她的手腕脉搏,恭敬地说:“先生,她的脉搏虚弱,要马上进行抢救。”
“快去安排。”
被称陆先生的人紧紧抱着舒晚,心痛万分。女孩憔悴的模样让他不知所措,只能狂乱地吻着她的发顶。他明明知道,路见琛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直心待一个人好?他早就应该出手,把这个女孩抢到怀中,如果她出事,如果她出事……自从那次宴会遇见这个女孩,陆云海就对她魂牵梦萦。但因为她是路见琛的女人,他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汹涌的感情。在痛苦的思念里,舒晚成了他想而不得的心魔。如今看到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受了这么多委屈,更加心痛得仿佛被刀绞一般难受。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是。”
跟在陆云海身后的楚封应答后,马上拿出了手机。天渐渐大亮。舒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点一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垂挂在天花板下的漂亮吊灯。视线移到床边,一束还滴着水珠的百合花撞入视线,带着清新的视觉冲击。再转动眼珠,就看到了浅蓝色的窗帘。阳光透过窗帘,照出窗帘上漂亮的图案。宽大的落地窗打开着,吹进来的风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这里陌生极了,舒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坐起来,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心口又痛得让她不知所措。但舒晚是个性子坚韧的女孩,越是难的事她越要做到。她很努力地试了几次,终于坐了起来。发现床边没有鞋子,只得赤着脚下地。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绒绒的,一脚踩下去,仿佛踩在云端上,柔软而飘忽。这间房子已经大得有些荒凉,舒晚打开门走出去,发现外面更大。厅里空空荡荡地只放了几张沙发,连一张椅子都没有。没有茶几,没有电视,只是在楼梯的两侧,像征性地摆了几个大大的花瓶。花瓶上也是空空如也。这个房子的主人,一定很寂寞。舒晚这样想着,就看到了那个侧影。他半趟在竹藤编制的椅子上,眼睛看着落地窗外面,不知是不是在看外面大朵大朵盛放的栀子花,还是在看太阳正烈的天空。他整个人都晕在太阳洒进来的光里,就好像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舒晚觉得有些眩目,只看得移不开目光。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回过头来。看到舒晚站在那里,眼睛里瞬间绽放着惊喜的光彩,马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醒了?”
舒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男人有着非常英俊的脸。他的眼睛很大很亮,目若朗星,眼睛下方还有独特的卧蚕。他的微笑看起来单纯和暖,灿烂地就像窗外的阳光,让人一见就能忘记忧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里散着花香的缘故,舒晚觉得他的唇边似乎盛开着明媚的花朵。明明和三少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神态。但是舒晚就是觉得,他和三少一定有关系。他眉眼之间的神态,哪怕他笑得再温和,竟然是和三少一模一样的。“怎么了?”
估计是舒晚的眼神太过热烈,他微笑着问:“一个女孩,这么长时间地盯着一个男人看,会让人以为,你爱上这个男人了。”
“你是谁?”
舒晚回过神来,突然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受了伤,刚好被我遇见,所以救了你。”
陆云海自我介绍:“我叫陆云海,我们见过。”
“我不认识你。”
舒晚说:“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醒了,可不可以让我回家?”
“当然可以。”
陆云海没有被舒晚冷淡的样子影响到,依然是温和的笑容:“你睡了四天,每天只靠着输液维持营养,我让人准备一些吃的,等你吃过后,我再让你送你回去,好不好?”
舒晚狐疑地看着他,看得出这位陆先生没有恶意,如果他想对她不利,她早就没命了。想起被莫少泽刺中心脏的一幕,她觉得胸口阵阵发寒,不由地抚住胸口。“怎么了?”
陆云海注意到这个细节。马上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关切地问:“伤口还疼?”
问完又觉得自己简直多此一问,才四天,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了?他善意地说:“你伤口还在愈合期,不适合长途颠簸。要不然你在我这里多休息几天,等伤口好一点,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舒晚奇怪地问:“为什么说长途颠簸?这里不是F市吗?”
“这里是N市,因为我正好有急事要赶来N市。但救了人又不能放任你不管,而你一直昏迷,我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家人是谁,所以一并把你带来了。”
这番解释太过牵强,舒晚更加不信,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陆云海败下阵来,诚实地说:“好吧,我是故意把你带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