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母难得关心地问了句:“我让厨房热着菜,一会你起来吃过再去公司吧?”
舒庭飞点点头,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他真的很累,只恨不得昏睡三天三夜。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公司的大事小事锁事,只要所属部分稍稍处理不过来,统统都要找他。原来‘总裁’这样辉煌贵气的名称,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这么沉重。再继续这么下去,自己总要疯的。舒志豪看着儿子疲倦的身影,再看看妻子眉间凭添的忧虑,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舒氏集团是他毕生的心血,他真怕这个唯一的儿子,承担不起这份家业。出了舒家后,路见琛对司机说:“回路家。”
说完就靠在椅靠上闭目养神。舒晚注意到他说的是回路家而不是回家,想到他那个没有什么温情可言的家,突然觉到有些心酸。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可敬的爷爷,恐怕三少永远也不会再那个“家”了吧?舒晚靠在路见琛的肩膀上,轻轻喊了声三少。路见琛应了句,抬起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久久不见她说话,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倦意。三少难得体贴地问:“是不是累了?累就眯一会吧,到了我再叫你。”
“三少,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并不快乐。我想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愿意相信你,那么,你会不会比从前快乐一点?”
舒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一字一句,还是清晰地传进了路见琛的耳朵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中的力量,把舒晚抱得更紧一点。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说出这样单纯天真的话。但我真的宁愿你一直这么单纯天真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你的眼睛蒙上尘影。中午有点堵车,但不得不承认,路家挑选的司机非常能干,开车非常有技巧。并没有用过多的时间,车就开回了路家大别墅。熟悉的车子才出现在铁栅门前,立刻就有路家佣人跑来开门,车缓缓驶进去。谢清玲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有七个多月了。经过上次陆胜颜的事,她这阵子收敛不少,路源又对她重新宠爱。路见琛和舒晚进去的时候,路源正哄着她喝牛奶。路老爷子听说他们二人回来,高兴极了,马上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好吃的。“小舒,总算想起我这老头子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我两腿一蹬两眼一闭,你们才肯回来看我呢。”
路老爷子虽然笑呵呵地,但对于舒晚出院时,没有等他来接,颇有些不高兴。舒晚赶紧跑到他身边,说:“爷爷胡说什么呀?您长命百岁,能活两百岁。”
路老爷子哈哈笑起来,平日里严肃的面容被笑容这么一点缀,就像个普通的老者一般慈祥。他很是欢喜地拉着舒晚聊天,路见琛坐在另一边,时不时也会应上几句,真正是祖孙同堂,温情脉脉。不知聊了些什么,舒晚整个人眉飞色舞,眼角眉梢都添着笑意。“当然是真的,我那些师兄和师弟,不知有多崇拜您。您当年在擂台上打败日本人的事迹,一直在武术界传扬。改天呀,你一定要去我们学院,让他们见见你。”
路老爷子被舒晚哄得开怀不已,笑着点头:“去看看当然可以,但我这把老骨头,打是肯定不能打喽。倒是小舒,听说去年你拿了个武术冠军,真是年轻有为。我这个爷爷走出去跟别人说起孙媳妇,就觉得特别有面子。”
把舒晚夸得有些脸红,嗔道:“爷爷你取笑我,我小时候,常常听到爸爸说女孩子要文静贤惠,我去学武功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舒晚莫明就想起了失踪的爸爸妈妈,心里有些难过。马上低着头,怕被别人的看到她眼里的低落沮丧。“时代不同喽。”
路老爷子倒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舒晚的情绪变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路老头我就喜欢充满活力的女孩,也就是你这样的性子,才治得了阿琛那小子。还有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你也不用让着他,有什么不顺心,直接跟他打一架,多出气,多痛快。”
路见琛好笑又有些无奈,插话过来:“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哪有你这样的爷爷,胡乱教唆后辈打架。”
三人在一边说说笑笑,可惹恼了从一进路家门,就不怎么受待见的谢清玲。她嫉妒得眼睛都在冒火,但在路老爷子面前,没有她说话的份,只好一直忍着。到了吃饭的时候,终于找到发泄点。各种闹腾,一会嫌鱼肉腥了,一会嫌青瓜炒得太过火,一会又嫌青菜太咸。折腾着厨房的人把菜换来换去后,她又说人太多了太吵,吃不下。吃饭是最温馨的时刻,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把好好的气氛弄得十分尴尬,路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其实孕妇一般只有在前三个月,会呕吐不舒服。现在谢清玲已经七个多月,不可能还会这么敏感。舒晚知道谢清玲这么闹腾的原因是因为她,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路见琛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扬声道:“阿姨,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将就回避你一个人。你嫌吵嫌人多,就回房里去吃。”
三少开口,连路源都要忌他几分,谢清玲更是不敢再说话,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路见琛。记得舒晚刚进门的时候,他半点都不喜欢舒晚,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这么维护她了?想到这里,她有些着急,在心里大骂舒晚是只騷狐狸。路源见谢清玲的脸色越来越差,只当是她是真的因为人多而感到不适,所以耐着心柔声对她说:“要不我陪你回房去吃,房里也清静点。”
谢清玲已经接近预产期,路源把之前她在医院犯的错事抛到脑后,对她越发宠爱,几乎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就唯恐她有丝毫的不开心而影响到胎儿。她牢牢抓住这点,稍在不顺就会大吵大闹,这阵子佣人们可是叫苦不迭,过得无比凄惨。看在胎儿的份上,路老爷子对她这种小人行为,向来也是睁只眼睛闭只眼,只有在她太过分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但这次她竟然敢对他喜爱的孙媳妇发难,在路源开口后,他马上吩咐厨房:“既然谢清玲喜欢回房去吃,以后她的食物全都按她的意思另外做一份,端到她房间。”
吩咐完后又转身对谢清玲说:“在生产之前,你最好都不要出来吃饭了,免得人多嘴杂吵到你。”
谢清玲认为这爷孙是合着窜通起来欺负她,逼着她一个人回房吃饭,气呼呼地把盘子往地上一摔:“我不吃了,饿死算了!最多我和睿儿一起饿着好了!”
睿儿就是路江睿,因为知道是男胎,路老爷子早早起好了名字。这个名字让谢清玲很是欢喜,又有些得意,觉得她在路家的地位巩固得坚不可催,每次不顺心,就搬出睿儿来做挡箭牌。果然,路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差点冒烟了,但也只是忍着一口气,说:“我不吃了,小舒阿琛,你们也别吃了,跟我到外面下馆子去吃。”
路源有些不满地叫了声“爸”,路老爷子看都懒得看他,哼道:“你陪着谢清玲慢慢吃吧,我以后也懒得回这个家吃饭,以免碍着别人的眼睛。”
舒晚非常尴尬,但又不知道该劝谁,她没有任何立场开口,只好不说话。路见琛不以为然,起身拉着舒晚的手,带着她和路老爷子就准备走出路家大别墅。“哼,路老爷子你年纪大就算了,连眼睛也不好使了。这舒晚做了对不起路家的事,你偏偏还一副把她当宝贝的样子。”
谢清玲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还是无的放矢,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来:“舒晚,我劝你呢,把握好现在的幸福,检点一下自己。”
这番话来得实在莫明其妙,舒晚自问是个自重自爱到极点的女孩,被谢清玲无缘无故冤枉,实在有些生气。但路见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不想在路家长辈面前表现得太过无礼,所以只是看了一眼谢清玲,轻声说:“阿姨,您是长辈,我不想顶撞您。但请您在说话之前也要好好考虑清楚,不要说出些无凭无据的话。”
见舒晚这样温顺,谢清玲更觉得有底气,又扭过脸对路见琛说:“阿琛,我知道你心好,但舒家从来不安什么好心。从最初的政治联姻,到后来的新娘调包,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就想把舒晚这个冒牌千金甩出来。”
谢清玲死死揪住舒晚不是舒家亲生女儿这点不放,让路老爷子非常恼火。他说:“就算不是舒家的亲生女儿,只要阿琛喜欢,谁敢说她一声不是?谢氏,你也是个准备做母亲的人,就好好积点口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