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琛听到舒晚叫喊,睁开了眼睛,舒晚急忙抹掉眼泪,紧张地问:“三少,你终于醒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往路边冲,就算掉下深渊,也不能让他们抓住!”
路见琛却没时间听她关怀,他的声音冷硬沉稳,见舒晚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悦地皱眉:“情况紧急,不要再犹豫!”
片刻后又问:“你在害怕?”
舒晚把眼泪全部擦干净,然后在路见琛的唇上吻了一下,无限缠綿依恋,她红了眼睛:“三少,我不怕。”
我只是,舍不得看见你死。对方大概想不到他们会把车冲向崖边,所以车只是前后截堵,没有形成包围圈。舒晚右手和左手同时用力,方向盘坚决地朝路边的方向转去,油门一踩到底。银色的车子疯狂地往路边冲了出去。简陋的护栏被车撞断,车身腾空,随着惯性急速地墜落。路见琛把手伸过来,紧紧地抱住舒晚,把她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舒晚脑袋有些发懵,闻见他身上烟草木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整片洁白的衣料。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她竟然不觉得有任何的恐惧害怕,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虽然能陪着三少一起死,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但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三少的命。车冲到一半的时候,被一棵往外伸展的老松树卡了卡,冲劲缓了一下。这般一路向下,因为越来越多的老树怪长,车落到谷底的时候,舒晚直觉他们不会就这么死掉!但过猛的惯力还是震得她整个人一窒,然后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舒晚才醒过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她一惊,跳下床就往外跑,一路哭喊着叫三少的名字。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听到她的声音,快步跑过来,安慰她:“妹子别紧张,你男人在旁边的房间里。”
妇女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她不断打量着舒晚,然后把舒晚带到另一个房子。路见琛没有醒,他的双眼紧闭,眉心紧蹙,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但整个迹象证明,他还活着。舒晚惊喜不已,情不自禁地拉着妇人的手,急切地问:“我睡了多久了?”
“从我们救你回来,到现在,有两个多小时了。”
妇人回答。“谢谢你救了我们。”
舒晚真诚地说:“我该怎么称呼你?”
妇人摆摆手,向她介绍了自己:“村里人都叫我白嫂,我管我家老头叫老白,大家都叫他白叔。”
接着又说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家那老头,没事就喜欢在深山老林里到处乱转,这次救了两条性命,也算是积了无量功德。”
说到这里,妇人眼内有着羡慕,她叹一口气,说:“妹子,我可真羡慕你。我家老头说发现你们的时候,你男人紧紧抱着你,老头怎么也分不开。后来回村里找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去帮忙,折腾了好久才把你男人的手分开。”
她啧啧声不断:“看来,这个男人是爱惨了你。只是你们开车太小心了,车都砸得不成样了,以后开车还是不要走这么危险的山路啦。”
白嫂以为舒晚二人是开车出了事故,不慎跌入崖下,倒省去了舒晚一番解释。舒晚心里又酸又甜,对白嫂连连道谢。村里人性格都纯朴,白嫂连忙摆手:“莫谢莫谢,救人性命,积德,积德。”
真是幸运,在这荒山谷底,竟然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人。和三少这次经历死劫而不死,舒晚心潮澎湃,转身坐到床沿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路见琛的脸。突然像被什么烫到,猛地缩开手,紧张地问:“白嫂,你们村里有没有医生?三少他在发高烧!”
白嫂安抚她:“不用担心,我家老头已经去请医生。只不过那医生住得远了点,要翻过一个山坡,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回来了。”
话没落,就有急促的脚步传来,一个又高又黑的中年壮汉掀起布帘,走了进来,关切地问:“怎么样,醒了吗?”
“李医生呢?”
白嫂朝他身后张望,讶异道:“怎么没请到人吗?”
“李医生出诊去了,人没在家。”
白叔的神色有些古怪,悄悄地朝白嫂使了眼色。夫妻二人走到外面后,白叔压低声音说:“村里突然来了很多陌生人,正挨家挨户地翻查,说要找两个人。我猜我们救的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帮人很快就会找来这里,如果被找出来,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白嫂大惊失色,黑着一张脸问:“就算他们没找到这里来,二牛子他们会不会把这两个人说出去?”
二牛子就是帮忙背舒晚和路见琛回来的,其中一个小伙子。这个白叔倒没有什么担心的,他摆摆手说:“二牛子他们嘴密得很,倒不会乱说。”
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样,转身看到舒晚正站在他们身后。他吓了一跳,这妹子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白叔白嫂,我现在就带着三少走吧。你们救我们一命,我们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舒晚心地善良,不愿给恩人平添危险,她说着就要进去带路见琛走。白嫂赶紧拉住她,问了她一句:“妹子,你老实告诉我们,你们身上的枪伤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白嫂他们早就查看过他们身上的伤,只是不动声色而已。刚刚白叔压低声音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是故意说给舒晚听的,目的是为了试试他们到底是好人坏人。舒晚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从参加宴会到逃亡坠崖,没有任何隐瞒。白嫂听完后眉心直皱,马上对丈夫说:“老头,我看这姑娘心底好得紧,那帮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救人救到底,帮他们躲过去。”
“怎么帮?”
白叔粗声问,显然,在大事上,白嫂比丈夫更有主见。“我们有个地窖,妹子你就带着你男人进里面躲一躲,我们来应付那帮人。”
白嫂斩钉截铁地对舒晚说。“可是,这满屋子的血迹怎么处理?”
男人问。“我自有办法。”
白嫂胸有成竹地说,“老头,你带妹子他们去地窑,然后去杀一只鸡过来,顺便拿些鬼符给我。”
白叔不疑有他,全部照做。鸡刚杀完,就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破门而来。那帮人果然找到这里来了。到了这个地步,舒晚只能照白嫂说的去做。路见琛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如果再四处颠簸躲避,恐怕会性命难保。她虽然担心着会出什么茬子连累了白嫂他们,但心里也抱着九成的侥幸,也许,那帮人找不到他们。那帮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白家院子,前后搜查了一遍,又进里屋去搜。白嫂正把那只血淋淋的鸡,对着刚刚路见琛躺过的床乱抹,又跪在地上燃起符贴,抽抽泣泣,呜咽不止。嘴里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像唱歌,又像哭丧。整个屋里乌烟瘴气,那帮人进来后,呛得直咳嗽。“我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带头的人拿出一张照片,递到白叔面前。照片上的舒晚一身蓝色长裙,显得英气又美丽。白叔接过正要看,白嫂突然一把抢过来,认真地看了眼照片,突然双目圆睁,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媳妇啊,你们终于回来了。”
白嫂的哭声凄凄惨惨疯疯癫癫,带头的人嘴一抽,怒喝道:“看你们才三十岁出头,怎么会有儿媳妇?我警告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这话惹毛了白嫂,朝他张牙舞爪,“你说什么?敢咒我没有儿子,看我不咬死你!”
说着抓起那人的手臂就要咬。白叔赶紧拉住白嫂,不断道歉:“各位大哥,我们这条村子交通不便,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如果平白无故进来两个陌生人,我们村里人肯定炸开锅了。还在我这老婆子,因为三年前我们儿子丢了,她受到刺激,所以脑子有点不灵光,您多担待,多担待。”
白叔说的是大实话,三年前他们的儿子莫明失踪,全村人都出动,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人,当时大家估计孩子可能贪玩进了深山,被野兽叼了。进里屋搜查的十几个人四处搜了个遍,出来后都摇摇头,表示没找到任何线索。领头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因为找不到人,也不想多做停留,带着手下们去下一家找。一众人走到半路,领头人想了想,总觉得床上的血太古怪,于是带着手下又返回了白家。看到白嫂正在院里子乱窜,疯癫地又叫又喊,“我的儿啊,你咋又走了呢,儿啊,你快回来!”
白叔在后面抱住她的腰,一个劲地哄她。领头人这次疑惑全消,迅速离开,继续往下一家搜查。等他们远到不可能再回来,白嫂和白叔才跑到地窑那里,把舒晚她们叫了出来。白嫂啧啧称赞:“妹子,幸亏你机灵,让我们继续演下去,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回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