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苏易安疑惑地看着“吴舟”,就听身旁的人说道:“先生,这位是延北吴家的吴舟。”
听到这话,苏易安眉头却锁得更紧了。“延北吴家……”说着,他颇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是啊,生病了。医生说,没多长时间了。”
说完,苏易安看向了陆谦,思索下低声道:“陆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谦点头,与朝“吴舟”使了个眼色,便跟苏易安两人走到了旁边的角落。见四周无人,苏易安叹了口气,“陆总,我有件事想问你,还请如实相告。”
说话间,他的目光从那边的“吴舟”身上掠了过去,声音又低了几分。“听说森华集团的柳森手下有个年轻人叫苏岩,跟陆总的关系不错。不知道陆总对苏岩了解多少?我……”陆谦请苏易安来,本就是为了拆穿苏安楠的事,所以根本没打算隐瞒。想了下,他说道:“是,柳五爷身边确实有个叫苏岩的,二十来岁。说起来,跟苏董倒是有七八分得像似。我刚才看到苏董,还寻思着你们是不是亲戚。怎么,苏董对这个人有兴趣?”
听到这话,苏易安微微一怔,脸上神情迅速变化,末了却摇了摇头。可陆谦看得清楚,他的双眼里泛起了水雾。苏易安手微微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手道:“不是有兴趣,而是感叹。我除了安楠之外,其实还有个孩子,也叫苏岩。可惜,那孩子没福分,十几岁的时候掉到水里……没了。唉,都是他命不好。扯远了扯远了。”
他抬头迎上陆谦的目光,又长长吸了口气,“哎,我苏家近来也是麻烦不断。安楠这次出车祸,我不觉得是意外。但,他没打算报警,说是已经私下解决了,我也就懒得再追究了。他心思重,总想着能把生意做到曹市,把公司扩展到楚州,我已经劝过他了。南山项目,岂是他能碰的?”
“我听说秦二爷和旭日签订了合作协议,想必日后陆总的事业必能蒸蒸日上,成为整个西洲的明星企业。陆总,我很喜欢你这个人。”
话说到这里,苏易安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都白了。身旁那人忙拍着他的后背,提醒道:“爷,咱们该回去了。”
苏易安缓过气来,摆了摆手,“是啊,该走了。”
他伸手抓住陆谦的手拍了拍,露出个极难看的笑,“陆总,以后有缘再见,保重。”
陆谦唇角扯出个笑意,淡淡道:“苏董保重身体。这有些事说不来的,或许很快就能见到了。”
闻言,苏易安脸色一滞,半晌后兀自笑了起来,由那人搀扶着上了旁边的车。陆谦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眼睛眯在了一起。这苏易安果然是个老狐狸,说的那几句话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每句话都在试探。显然,他已经知道禹州发生的事,也猜到苏安楠所谓的“车祸”是假。只是,苏家内部的事情,苏易安没道理说给他听。这……思索间,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十年过去了,他的做事风格还真没变过。那些话,明明就是说给我听的。他在赌,赌我到底是不是苏岩。果然是父子,一个两个都这么阴险。不过……”此时“吴舟”已经将脸上的妆容卸掉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走到陆谦身边,看着远去的车子,声音里透着寒意。“他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岩眼里拢着精芒,摇头道:“苏安楠的母亲胡月荣是医师。不,准确来说,是医女。”
“医师和医女有区别吗?”
“当然。”
苏岩的神情变得很诡异,声音里拢着化不开得冰冷。“你之前去禹州,应该已经见识过了武者。既然有武者,有杀手,有隐世宗门,那就有古老的医者传承,有医者当然就有巫医。胡月荣的老家是广柳省最南边的十万大山里的。山里的村民善养蛊,我当年落水并非苏安楠推下水,而是……”后面的话,不用苏岩说,陆谦也已经明白了。“是胡月荣对你用蛊,而你那时恰巧蛊毒发作?”
苏岩点头,冷声道:“对。苏安楠虽然不喜欢我,但他年纪小,当时就吓傻了,根本无法分辨我到底是死是活。我被水流卷到了河岸上,后来就遇到了柳五爷。”
陆谦恍然大悟,可又觉得不可思议。“那你现在……”苏岩脸上多了丝笑容,“蛊毒已经解了。是老爷子找的人。我还记得,当时那人给我解蛊毒的时候,怕我害怕给我讲故事。他说自己也有个儿子,比我小了几岁。说他挺调皮的,总喜欢趁家里人睡着的时候去翻他装着老物件的箱子,自己又看不懂,还气得跟河豚似的……”听到这话,陆谦如遭雷击!这,这不是自己吗?小时候他常常趁母亲睡着的时候,去翻父亲藏起来的箱子。结果那箱子里装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上面的字跟现在看到的文字根本不一样,他又看不懂,又不能去问父亲,所以经常跟自个生气。想到这,陆谦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一把抓住苏岩的胳膊,“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苏岩愣了下,皱眉道:“他没说。”
陆谦紧张得手心里都出汗了,“那,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苏岩看到他这神情,推了推眼镜,“你,你这么着急,那人该不会是你父亲吧?”
听到这话,陆谦一下子醒过神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我就是比较好奇。不是都说蛊毒这东西很难解,中了的话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吗?”
苏岩眉头动了动,没有追问,只说道:“蛊毒是分很多种的。有些必须要下蛊的人解,但有些却不用。只不过很多人现在不相信这些东西存在,也就没人在意这些了。”
陆谦暗暗舒了口气,跟苏岩又闲聊了几句,便看到林奇裹得跟粽子似的朝这边走了过来。“陆总,我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江柳山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