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丢散落四，是她的毛病。以前他觉得女孩丢散落四，有时挺可爱，但放在这个年龄的她身上，却只觉得突兀。不过，以往他是勾着笑，愉悦的给她送去，今天，却只是随手拾起，眉目淡然。而他的时候，陆小曼正揉着眼，“我睫毛又掉眼睛里了！”
她略显懊恼的声音。男人却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脚步，继而将手里的粉盒递给她。但陆小曼没接，她正和睫毛抗争。四年过去，她即便成了大明星，但睫毛总会落进眼里，这个毛病一点没变。以前，都是他定着她的脑袋，替她把睫毛弄出来的。他当然也记得过去，却只说：“我去叫你的助理。”
但他的手被陆小曼拉住了：“怕靠近我？”
她闭着一只眼，略显挑衅。他怕了么？当然没有，他只是不喜欢这样的小把戏。但她已经到了跟前，正仰着脸。有时候左如萱不得不感叹所谓的缘分，只是她和陆小曼这种缘，让她觉得像踩了狗粪一样嫌恶。站在卫生间门口，她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看着两个人的侧脸，太清晰了，没办法忽视。尤其秦曜那英朗的侧脸，哪怕看个下巴，她都能知道那是他，别说整个侧脸。“左小姐？”
陆小曼惊愕的声音，惊得把粉盒跌落在地，洒了一地象牙白，而粉盒的主人正满脸的尴尬。呵！这么惊慌干什么？就算是亲吻被人看见，也不犯法呀！左如萱扯着嘴角笑着。“对不起，打扰了。”
她只是淡淡的转身。忽略了男人惊愕的目光，也不看他噙起的浓眉。秦曜抿白了唇，扫了一眼陆小曼扬起的眉毛，大步追了出去。陆小曼却在背后笑得肆意，看着洒了一地一地象牙白，啧啧舌，没白费这么奢侈的粉！那一下故意的惊愕，谁都会觉得，是被撞破了亲密的惊慌和尴尬。左如萱走得有些急，高跟鞋的声音清脆的敲在酒店的地砖上，还没到桌边，就引来了宋晨杰和关颖欣齐齐的注目礼。然后，目光又都越过她，看向身后的男人。这是什么情况？宋晨杰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傻眼，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妙。秦曜的脚步终于停下来，看了关颖欣又看宋晨杰，浓眉微蹙。三个人的晚餐，原本也接近尾声了，只是散席气氛不太对。左如萱只对着宋晨杰和关颖欣打了招呼，越过立在一边的男人，径直上了他的车。随后出来的宋晨杰一脸无辜：“这次，真不是我带她过来碰你的。”
秦曜不语，但看了一眼关颖欣，对方礼节的冲他淡笑，努力掩饰心虚，直到他冷然收回目光。车子上路好一会儿，左如萱都没说话，他今天没带盛泽吗？特意单独赴的约，那她打搅他和陆小曼了吧？但她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转头看着车窗外，虽然什么都没进眼底，却也没眨眼的看着。她闹情绪，他温柔以对，堵心的是她，所以，她选择不言不语，反正也没那个立场。她不喜欢陆小曼，总不能也要求他吧？那可是他心尖上的女人呢！伸手，她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是一首悲伤的情歌，所以她按掉了，直到挑到一首曲调欢快的歌曲才罢休。她却没见开车的男人微微皱起的眉，曲调越欢快，他越皱得紧。秦曜当然不知道，临时被差走的盛泽，还让她心底酸意浓了点。冬天，夜里的街道，车辆不多，越出市中心越安静，灯光晕黄，看着倒是挺美的。可是一个蓦然的刹车打破了这一份安静。“咯吱！”
她的身体也随之往前冲了冲，然后又落回椅背。一转头，对上了他的眼，眼底是压抑的焦灼。秦曜也在嘲笑自己，可能是受虐习惯了，这种情况下，她不闹，他竟然觉得憋得慌，她脸上越是平静，他就越是难受。伸手狠狠按掉欢快的音乐，他终于转头看了她。她也看着他，目光清然，一张不知情况的脸：“怎么停了？喝多了不舒服？”
她说着自顾朝车外看，完全忽视他的表情：“要不叫个代驾吧！”
“左如萱！”
低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她转眸，一副等着他说下去的样子。可是秦曜却一时气结，她要是闹要是问，他还能解释，但她现在根本就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从何说起？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为什么不问？”
左如萱却忽然一笑：“问什么？”
然后她才挑起眉，好像明白了似的：“陆小曼啊？我知道啊，因为工作嘛，上次我说你带别人见她是欲盖弥彰，这次你干脆带她，挺好的啊！”
他气得直咬牙。她不仅可以能够把他起到暴怒，竟也可以把他气得说不出半个字！“还走不走了？很晚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微皱眉催促。男人不说话，一脚踩下油门。左如萱被吓得抓了一旁的扶手，但也一瞬间把惊吓掩饰过去，只留下冷淡在脸上。车子停在小区外时，她也只是自顾的下车，然后往里走，根本就没多看他一眼。秦曜气也气过了，但仍旧拿她没办法，站在背后皱眉看着她的背影，一丝苦笑爬上面部。眼看着她马上转弯了，他才跟了上去，不过还是晚了，他没到电梯口，电梯已经合拢，只看到她淡漠的小脸。他咬了咬嘴角，又一次叹息。不过看着好一会儿，电梯停住的楼层，让他皱起眉。那不是他住的楼层。他当然不会以为左如萱连数字都看不懂，那就是她精神恍惚，他忽而勾了唇。伸手拿了电梯，同样按了刚刚电梯停住的楼层。电梯一开，他已经循声看到了别人家门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找错门了！”
她正鞠躬低头，连连道歉。她还纳闷为什么打不开门，谁料会忽然有人开门，还是陌生人，一脸看贼的眼神看着她。她看了门牌号才懊恼的皱眉，解释了半天业主依旧不信。门内的主人一脸狐疑，手里捏着电话，随时打算报警的样子。“确定你不是小偷？”
业主皱着眉。当然不是！就算是，哪有人会承认的？她腹诽着，但脸上满是歉意。“不好意思，这是我太太。”
男人低沉的声音，修长的手臂绕过女人娇小的肩膀。业主看了他，长得一表人才，英俊的脸一丝淡笑，看他也不像不正经的人，尤其是他搭在女人肩上的手，露出了两粒流光溢彩的袖扣，上好的红玉磨制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太太……”俊朗的男人说着，眼神变得隐晦，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她的脑袋。业主一脸恍然，然后又有些惋惜的表情，这么英俊的男人，娶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婆，可惜了！左如萱看着他和业主一来二去，蓦然明白了意思。“你才脑子有问题！”
她狠狠甩掉他的手臂，大步往电梯走。看着她一脸气愤，秦曜终究一笑，再次道歉后，悠闲的往电梯走。在她失望和气愤的目光中，走进电梯，站在她身侧。原来她只是表面清冷！装了一路，辛苦她了！这回她倒是没找错家门，只不过，低头开了半天，也没见她把门打开。他敛着表情，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淡淡的说了句：“拿反了。”
不出两秒，门开了。他淡笑着把钥匙还给她。左如萱只是一侧身越过他进门，鞋都没换，直接往卧室走。不过，她的脚步永远快不过他，没走几步，身体已经落进他臂弯里，双手被反锁住。“我今天，的确是去赴陆小曼的局了，但也的确，是因为工作。”
他低眉，很耐心的解释，不容许她的眼神躲闪。工作？孤男寡女的工作，她倒是挺好奇是什么工作。“跟我有关系么？”
脸上却是淡淡的表情。他不让躲，她就不躲，仰头直视着他，却只看着他的鼻梁，不敢看进他眼底。秦曜挑眉，他还真不好说。却忽而一笑：“不就是吃醋么，没什么好丢脸的，我魅力无穷，很正常！”
左如萱心底直翻白眼，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我明天赶mixR的通告。”
她没理会他的话，只是淡淡的说，意思就是她要回去洗洗睡了。可是他却没放开她，只面上没表现，心底其实在叹气，哄她，是越来越不容易了！“你真没生气？”
他最终只得直白的问。左如萱却一脸的不耐烦：“秦总，秦boss，秦先生，生气伤肝的，我值得么？”
说完要挣开他的手。“笑一个我看看！”
他却一脸锲而不舍，满目期许。“买笑啊？您走错地方了！”
她毫不客气的拒绝，挣脱不开，就抬脚狠狠压了他的脚背。疼得他直皱眉，而她终于得以逃离他手臂的禁锢。他只得以失败告终，明明叹息着，但嘴角却忍不住挂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