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他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随即收到许多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其中一条是最新消息——箫音今天下葬。然后后面是地址。岑寅文说,短信会告诉他怎么回事,靳顾桓翻找回没有拆开的陌生短信第一条。“本来想陪箫音一起来M城,但是因为这边有点事耽搁了,她的情绪状况很不对,虽然我已经安排好她的住所,但还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她看住,我已经在路上——岑寅文。”
这条短信和那条说箫音在靳氏的短信是前后脚,但不是同一个号码也不是同样的归属地。靳顾桓觉得有点冷,将围巾裹得更厚实一些。他已经快二十五周岁了,这是他过过最冷的一个冬天,看不到什么时候能有温暖回归,这让他有点绝望,可又平静非常。箫音的尸体已经火化,今天就要下葬,然后岑寅文会按照箫音当初以前交代的那样,将她的骨灰撒在大山大海里。对此靳顾桓只听听,没有任何意见。箫音的葬礼裴韶妍没有来,据裴绍君来说,正在被他关在家里好好的闭门思过。对此靳顾桓也不置可否,似乎无所谓裴韶妍的后果和下场是什么。他现在最讨厌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假设,如果夜钦叶没有带箫音去梁穆君的宴会,裴韶妍就不会遇到箫音,就不会将人关进洗手间里施虐。箫音不会忘记他不会夜不归宿,他不会一时昏了头听信靳毅承的话,当她真的林攀高枝。他不会被嫉妒蒙蔽了内心,不会在焦虑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最后却选了一条最糟糕的路来走。他不会做出让自己日日夜夜都后悔的事情,不会觉得空虚孤枕难眠,不会只要一静下来,耳边仿佛就能听到箫音凄惨的复述,说他果然还是讨厌她了。他能讨厌谁?靳顾桓问自己,他现在最讨厌的是谁,除了他自己,他还能讨厌谁?靳毅承在部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想着也一段时间了,靳顾桓这性子就是喜欢拖,一些难以抉择的事情他宁愿来逃避,非要等到事情迫在眉睫了才会仓促的坐下并不周祥的决定。说靳顾桓已经十个成功的商人,你可以这样说,但说他是个成功的男人,恐怕还有待商榷。“最近家里还顺利吗?”
“顺利。”
“箫音那边……你去看过了没有?”
靳毅承虽然知道自己最好不要主动提这个,不然靳炮仗很可能一点就着,但一直拖着人家也不好。靳顾桓神色寡淡,“看过了。”
“决定做了?”
“做好了。”
“这样就好,男人嘛,总是要有担当的,有舍才有得,选择伴侣这事还真跟买东西一样,只买对的不卖贵的。哥以前确实是太封建专横,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嗯。”
靳顾桓垂着眼,“哥,你知道吗?”
“嗯?”
那边靳毅承顿了一下。“箫音死了。”
靳毅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别没看到人就说她死了,别就这么点本事,不然让哥怎么瞧得起你。”
“她死了,在我面前被车撞死的。”
靳顾桓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也是四平八稳,但是莫名的这话一出口,句有了那么一点颤抖的音调,像是委屈的不行一样。靳毅承想说这件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但听他的话还真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沉默了半晌,电话两端都没有人开口打破寂静。最后,还是靳毅承先说:“那现在怎么办。”
“哥,把我和裴韶妍的婚事给退了吧。”
“好。”
“哥……”“嗯。”
“我难受……”坐在床上的靳顾桓闭上眼,他仿佛还能闻到鼻前浓稠的血腥味,睁开眼,凤眸中皆是苦涩。他知道自己迟钝,也许感情上的迟钝让他在一些时间里罔顾了别人的感受,但是他现在都自作自受的如数承受。给别人一刀,此时此刻回报十刀,给别人一箭自己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