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感情很好吧。”
箫音有点羡慕。岑寅文见她竟然对自己和岑胤之之间的关系感兴趣，想到岑胤之也在电话里提到她，猜想两人应该有点什么联系，于是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答：“还好啦，反正其实我们的交集不太多的，因为我爸现在的妻子不是我的生母。”
“咦？”
箫音一愣。“你没听说过吗？”
岑寅文比她还要诧异，“我爸以前是混黑道的，我妈是警察，我妈被派来当卧底，然后我爸爱上了我妈，甘愿为她洗白。但是后来我妈怀着我，因为被我爸以前的仇人追杀，提前生下我，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当然，这些我都是听我爸那个uncle说的。”
岑寅文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双手垫在颈后看着大雪出神，“大家都说我爸喜欢我妈，但是他在几个月之后就娶了我现在的母亲，三年后，母亲生下了胤之。”
这样的关系其实不复杂，箫音联想到了自己，她和靳先生生下了靳席，而在靳家自己就相当于死了，岑寅文就相当于是靳席，而岑胤之就是裴韶妍和靳顾桓生下的孩子。“可能是我爸稍微疼我一点，所以胤之从小就很懂事，对我可能尊敬大过于兄弟情谊吧。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距离感，我宁愿他能跟我撒娇，跟同学们打架打不过然后我去帮他报仇。但胤之……怎么说呢，那孩子一定很不平吧。”
箫音安静的听着，听着他的声音跟着大雪落在耳边，“那你都不跟他说吗？”
“我说过啊，但他很死脑筋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服他。”
岑寅文叹一口气，转头看她，刚好对上她没有躲避的眼神，“后来我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爸对我的偏爱，以后都有可能偏颇，胤之和母亲都不容易，岑家的产业反正我也不是很感兴趣，还不如给他们。”
“所以……你出国了？”
“嗯，不出我所料，我出国之后，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的爸就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了胤之，胤之也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打理的井井有条，业绩蒸蒸日上。”
箫音想了一下，“可是他说，他以前是学医的。”
“没关系，他有天赋啊，我就不行了，我最烦这些曲曲绕绕的，所以我在国外明着念经管，其实学的是法政。我喜欢法律，在法庭上，唇枪舌战的感觉很棒啊。”
岑寅文笑，“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我啊……”箫音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晶球，“我是个流浪者，靠乞讨和捡一些可以卖的塑料瓶来卖，来得以维生。”
“抱……”“没关系。”
箫音朝有点内疚的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要找一个工作，反正我有手有脚，现在会做的事情也多了。”
“你会做什么？”
如果是一个流浪儿的话，应该什么都不会吧……因为缺少教育，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和人脉，不然谁也不想流浪街头，受人歧视。但是，岑寅文又觉得她身上并没有流浪者的气息。他虽然没有什么火眼金睛，但是看到人不下几万，很多人一眼就可以从某些细节里看出职业。箫音的指甲圆润干净，皮肤也细腻，眉眼间虽然一直都有着警惕和自卑，但没有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愤世嫉俗，说话字正腔圆，不会有一直身处社最底层突然间进入富豪家的那种贪婪。倒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也许就是这种气息，才让他坐在这里和她聊天，如果是其他人，他理都没有那个心情去理会。“我啊……我可以照顾小孩，可以在厨房帮忙，一些家务都会做，也会修剪绿化带。”
箫音想了想，画画唱歌这些也许不算是会做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靠这两样吃饭的到底是少数。“那很厉害啊，这些我都不会诶。”
岑寅文夸张的夸奖。箫音耳根红了红，她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还是觉得很好，相处起来很舒服，不会有那种因为天壤之别而有距离。“真的，我除了跟人吵架，其他也不会。”
岑寅文说的一本正经，将法庭上的辩论当做是吵架，他也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箫音抿抿唇笑，没有搭腔。“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爸爸妈妈呢？”
流浪者分为两种，一种是父母主动丢弃，一种是天灾人祸迫不得已。“他们不在了。”
箫音的情绪倒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神色淡淡，“很小的时候，他们说要打工赚钱给我念书，每年都会回来，后来就没有信儿了，我舅舅说，他们死了。”
身为律师，岑寅文直觉里面有不对的地方，“不好意思，接下来问的话题可能是让你觉得为难，但是，伯父伯母他们怎么死的？”
箫音一愣，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还是偏着头回忆了一下很久很久却清晰如昨的回忆。怎么死的？她好听听到舅舅和舅妈提到这件事过，说爸爸妈妈那样死了，至少会拿到一笔体恤金，说现在他们是她的看护人家长，钱会到他们手里，也不算亏。他们……是怎么死的？“好像……记不清了。”
箫音有点急，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她抬手敲了敲头。岑寅文想阻止，告诉她想不起就别想了，但是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也不敢伸手去碰她。好一会儿，箫音才垂着眼，一脸失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是我不好。”
岑寅文立刻道歉。箫音笑不出来，轻轻叹一口气，抬头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下雪是有声音的，就像是花急速绽放的声音，让人觉得美妙又神秘，她目光有点涣散，“但我知道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他们被埋在了土里。”
岑寅文自觉自己能言善辩，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只能放轻声音，“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