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怎么样？”
张启敏打量着已经没有样子的饲养舍，皱着眉头问道。“您看看，就剩下这几只了，其他的全都被压在里面了。”
老者眼泪都下来了。这个可是自己全村人集资再加上补贴弄的，马上就好过年了，全村人全都指望着这个过个好年呢，可是现在呢，所有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了，为了这群羊，他们全村都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村长，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张启明安慰了老者两句，然后看了看四周，问道：“村里的青壮都去哪儿了，怎么就这两个人在这里挖掘？”
“他们今天一早就出去打工去了。”
老者说道。“打工？为什么？”
张启明疑惑的问道。“羊全都死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去打工，去哪儿弄钱过年。”
老者叹了一口气，“我要不是上点年纪了，出不了远门，我也早就走了。”
张启明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放到老侯的手上，然后抓起一把铁锹就冲入了羊圈加入了挖掘当中。老侯愣了愣然后也加入了挖掘当中，老者看着张启敏也开始了挖掘，张嘴喊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喊出来。整个羊圈的顶棚是用各种草木搭建而成的，在上面还盖了一层泥土。下了雪了，泥土的表面非常的湿滑，但是真正吧铁锹放上去的时候，非常的硬。不过是这样的，泥土下面的草木非常的硬，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铁锹根本插不进去，只能用铁。锹把上面的泥土铲掉，然后用手拉住其中的一头，费力的从拉出来才能继续下一个。弄了半个小时，老侯和张启敏两个人连一米宽的地方都没有清理出来。“张启敏在那儿！”
“那个大骗子在那儿！”
两个人合力在拉扯着一根树枝，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还在不停的叫着张启敏的名字。老侯和张启敏两个人全都站起来，然后看着那个方向，来的是一群妇女，老老少少都有，还有不少人怀中还抱着婴儿。“张启敏在那儿，大家揍他！”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那些妇女全都冲了上来，张启敏脸上的神色动都没动。几十号人冲捞上来，老侯自己都有些害怕。“站住，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老者看到这些妇女全都冲上来之后，马上就挡在了前面，护住了后面的张启敏。“村长，你让开，要不是这个张启敏非要在咱们村弄这个什么定点扶贫，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们会穷的没饭吃？”
一名穿着破旧衣服的大约是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站出来，在她身上穿着的棉袄，在衣角处破了一个洞，可以清楚的看到棉袄里面根本没有多少棉花，洞口漏出来棉絮黑漆漆的。“这能怪的着人家张局长么？人家看到我们这里穷，想给我们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以为人家张局长愿意？”
村长大声的斥责。但是在这些妇女根本听不进去。“村长，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个姓张的。”
“站住，你们全都给我站住！”
不管村长怎么呐喊，这些妇女还是冲上来了，并且把他还扒拉到一边去。老侯看了一眼张启敏，张启敏根本没有动弹，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没办法，老侯只能自己挡在前面了。“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是给您什么的？让开，我们找的是张启敏。”
刚才大喊大叫的那个妇女指着张启敏说道，“张启敏，亏你还是个局长，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
“师傅，你让开，我来。”
张启敏让老侯走开，自己走上了前面，“大嫂子，您找我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还有脸问，你看看你身后，你看看，这可是我们全村人一起集资弄的，也是你亲自批复的，亲自选址的，现在你看看，这些羊还有几只是活着的？你让我们这一村人还怎么生活？”
张启敏看了看身后倒塌的羊圈，“大嫂子，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选错了地址，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答复？我不要什么答复，我现在就要钱，我要过日子。”
“对，我们就要钱，我们要过日子。”
“我们要钱！”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听我说。”
张启敏站在高处，挥动手臂想要让这些鸡粪的村民全都安静下来，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听我说，我会赔偿的！”
听到张启敏说要赔偿，这些人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你说赔偿，你打算怎么赔偿？我告诉你，我们要把我们所有投进去的钱全都拿回来。”
“大家听我说，我说的是．．．．．．”张启敏的话还有没有说完，又有一个人站出来喊道：“大家不要听他的，他是政府的说话不算话又不是一次两次，打他。“打他！”
“你们听我说。”
不管张启敏怎么解释，还是被那群妇女按到在湿滑的地上，一群在地上殴打。老侯站在旁边看的都愣住了，她们是真敢打啊。“住手，你们想要干什么？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么。”
老村长不停的扒拉着那群妇女的人。但是这些妇女现在已经疯狂了，根本不管不听老村长的话，还把老村长推了一个跟头。“你们干什么，还不赶紧松开，你们这是犯法。”
老侯大喊着冲了进去，但是老侯一个人，他面前那群妇女有几十个人，还没有挤进去呢，就被推到在地上。“他也是帮凶，打他！”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一群妇女就把老侯按到在地上，老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数不清的大脚就踩向了老侯。十几分钟之后，老侯和张启敏被这些女人给赶了出去，连车都不让开。“张局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侯拍打着自己的身上的那些脚印，但是拍打来拍打去，身上的脚印不光没有拍下来，反而变的更多了。“等等，他们马上就到了。”
张启敏要比老侯更惨，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全都是泥土，都是那群妇女踩的。老侯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畜牧局的人马上就到了。“张局长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老村长一圈一拐的走过来，对着张启敏说道。“没关系，我理解他们。”
张启敏说道。“唉，只怪我们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
“老村长，我们身上的担子还很重，她们之所以会打我，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要是早几年开展定点扶贫，现在青山村应该是另外的一副模样。”
张启敏回头看了身后的那青山村，低矮的草房，贫瘠的土地，瘦弱的人群，没有神采的眼睛，一切一切都刺痛自己的心。“张局长，要不去我家坐坐，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回去还能洗把脸。”
村长说道。张启敏想了想说道，“行。”
老村长的家就在村口，还算平整的土地上，矗立着三间土木结构的房子，原本黄色的土墙，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产物。太阳已经出来了，屋顶上的雪开始融化了，在房檐下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盆子，融化的雪水全都滴落在盆子当中，叮叮咚咚的声音非常的好听，但是看在老侯和张启敏的眼中，确实那么的不自然。“张局长，来来来，洗洗脸。”
村长从自己的家中端了一个搪瓷盆子出来，上面很多地方的搪瓷都已经掉了，露出黑黝黝的胎盘。“谢谢。”
张启敏在盆子当中洗了脸，老村长准备把这些水给倒掉从新在弄一点，但是老侯没让，就在那里面简单的洗了一下。等到老侯洗完之后，老村长端着搪瓷盆子就走了，老侯以为他要倒掉。老村长走到一个皮桶跟前，把那盆脏水倒在里面。“这是？”
老侯问道。“哦，我们这里虽然靠着大山，但是缺水，全村唯一的水源就是一口老井，平日里的用水全都是积攒下来的雪水还有雨水。”
老村长笑着说道，但是老侯的心中却是一抽。“那我们刚才．．．．．．”“没事儿，你们是贵客。”
老村长让两个人进了家门，“老婆子家里来贵客了，把那块肉拿出来，炒的吃了。”
村长对着正在厨房里面喊了一声，在烟雾缭绕当中老侯也没有看清楚，只是那道佝偻的身影很是刺眼。“来喝茶。”
倒了两杯水之后，三个人分宾主坐下，老侯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房间比较矮，稍微一抬手都能触碰到房顶，而且非常的昏暗，窗户非常的小，估计一个成年人都钻不过去。家里的家具都磨的发亮了一看就是上了念头的东西，在正墙上挂着一幅青松图，不过装裱的纸都泛黄了。“老村长，羊圈全都清理出来了么？”